「他在山坡下,他受傷,不能走路,求你救他。」

松山說:「你帶路。」

貞嫂下車,自車後廂取出繩索以及電筒毯子。

松山一把抓住他慣用的長槍。

「你倆先走。」

松山撥電話到派出所,無人接聽,松山氣結。

那斜坡極陡,雪後尤其不好走,貞嫂扶著樹枝步步為營。

她看到一輛生鏽爛車,不知何年何月被人棄置在此,竟被兩個流浪兒當作臨時居所。

如此襤褸,怎能擋得住風雪嚴冬。

那女孩子幾乎滾下山坡,再站好用力拉開車門,松山看到一堆爛布跌出來。

啊,那是一個人。

貞嫂奔過去,扶起他,撥開他頭髮,看到兩道濃眉,他認出這是第一個來乞討的年輕人,原來他們是兄妹,一直沒有離開松鼠鎮。

他觸手滾燙,很明顯發高燒,渾身軟弱無力,可是又不甘心示弱,痛苦掙扎。

這時松山把長槍交給妻子,提高聲音,「伏到我背上,我掮你上去。」

襤褸的年輕人知道這是他唯一救星,喘著氣,由松山掮起他。

他們四人緩緩走回車上。

兄妹倆在車鬥裡瑟縮。

大雪下他倆像安徒生童話裡在森林裡遇難的小兄妹。

松山不禁嘆氣,「你倆為什麼不回家?」

細小的聲音答:「沒有家。」

「父母呢?」

「沒有親人。」

「你們倆想到什麼地方去?」

「請收留我倆,直到我哥哥病癒。」

松山說:「我把你們送往派出所。」

「不,」那女孩十分堅決,「我們不去警署,我倆已經滿十八歲,你丟下我們好了。」

她強拉兄弟下車。

貞嫂喊:「慢著,你們從何處來?」

「東岸的孤兒院。」

「你們是華裔?」

她點點頭。

「叫什麼名字?」

「我叫恕之,哥哥叫忍之。」

貞嫂心想,多麼奇怪而文雅的名字,一定是孤兒院某文膽的傑作。

「你們姓什麼?」

「姓深,孤兒院用『深感神恩』四個子做孤兒的姓氏,我們在那裡呆了十年,一直沒人願意領養年長孤兒,我倆自動離去。」

松山嘆口氣,不出聲。

他與妻子面面相覷。

「我們什麼都會做,打掃,洗刷」

松山說:「坐穩車。」

他坐上駕駛位,把車駛向店裡。

「可是,」這次輪到貞嫂猶疑,「我們不知道二人底細。」

「先安排他們在舊穀倉住,養好病,才做打算。」

「還是通知派出所妥當。」

松山反問:「我僱兩名工人也得知會警察?」

貞嫂嘆氣,就這樣,他們收留了兩名流浪兒。

根據統計,十三至十九歲街童平均在街上生活六年就會因毒品,疾病,仇殺死亡。

松山夫婦救人心切,不能再計較後果。

貞嫂伸手輕拍松山背脊,表示支援。

松山點頭。

舊穀倉是松鼠餐車的儲藏室,就在附近,開啟門,只見底層整齊放著各種機器工具:剪糙機,電鋸,英泥,花種應有盡有。

半層閣樓有樓梯可以走上,曾經租給學生居住,小床小櫃小凳,還有小小浴間。

貞嫂取出乾淨衣物,放在一角,「我去取食物。」

松山說:「我去請醫生。」

倆兄妹緊緊摟在一起。

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