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納悶,之前母親可從來沒在這裡留過夜,說是房間太窄,要擠到她兒媳婦睡覺。

門也沒關,趙言誠直接走了進去,就看見他媳婦已經躺在了床上,他媽對兒媳婦的疼愛更誇張了,竟然已經早早地煮了好幾個糖雞蛋,這會兒正坐在床邊上一口一口給他媳婦餵呢。母親對媳婦的疼愛簡直太誇張了,趙言誠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母親媳婦相處得很好。

憂的是該他表現的地方,全讓母親給搶去了。小媳婦就總噘嘴說他不如母親待她好,趙言誠就覺得自己太冤了。「媽,你過來了?」趙言誠進屋,順口就問候了一聲母親。

結果對著沅舒窈笑出朵花來的母親回頭對著他就白了一眼,不滿知青溢於言表:「我要是不過來,你還不得把我兒媳婦給欺負了!」趙言誠脫外套軍大衣的動作一頓,不明白自己哪裡惹母親不高興了。

沅舒窈看他頂著風寒滿身疲倦的回家,笑著拉了拉婆婆的手,軟聲撒嬌:「媽,湯好甜啊,我還想喝!」

趙母立馬恢復了笑臉,重新給她舀了一勺湯餵過去:「喜歡吃甜啊?那一會兒媽就去供銷社買點大白兔,好讓窈窈生個可愛聰明的甜妞!」其實沅舒窈覺得自己身體哪都沒問題,自己吃東西也完全可以。

但抵不住婆婆從醫院裡出來後緊張得過頭了,沅舒窈只能先依著她,好讓老人家緩一緩情緒。趙言誠一開始還沒注意,這句話在腦子裡緩緩飄了過去,忽然又被強行拽了回來:「媽,什麼生甜妞啊?」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趙母斜眼瞥他:「虧你走的時候還拍著胸脯保證要照顧好窈窈,結果呢?成天就顧著你的工作,窈窈都懷孕一個多月了居然都沒發現!」

這完全就是遷怒了,畢竟更容易發現的本該是沅舒窈本人才對。沅舒窈也心虛得很,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只能悄悄給趙言誠遞過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趙言誠卻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因為他現在就是頭頂猛然遭遇雷擊的感覺,既震驚又驚喜,還有說不出的緊張忐忑。這會兒趙言誠不覺得母親對媳婦照顧得太誇張了,因為他自己也誇張得厲害!

趙母也就是不準沅舒窈蹦q,再親手餵個東西,趙言誠卻是連沅舒窈下床上廁所都恨不得把人給抱著走。沅舒窈就覺得自己真的太難了。好不容易度過了全家緊張過度的前期,沅舒窈才算是鬆了口氣,能夠安安心心養胎了。

有這麼一出,趙母直接就在鎮上住下了。

單間住不下,趙言誠就出去跑了一趟,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就弄出來一間寬敞的院子,讓媳婦老孃都一起搬了過去。沅舒窈一向不管這些事,趙母一心一意照顧兒媳婦,一直到沅舒窈生孩子坐月子的時候,談及要不要給房東掛紅給紅包時,趙言誠才詫異地說這院子本來就是他們的。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沅舒窈跟趙母面面相覷:「我們該知道嗎?」

趙言誠無語,好吧,是我的錯,你們倆別瞪我了!在外人看來,趙言誠是一個傳奇人物,他的升遷經歷也充滿了傳奇色彩。

可在沅舒窈看來,這一切卻是他應得的。

救了人,有貴人相助?如果不是她丈夫為人正直堅持本心,怎麼會能幫就幫?又如何能得到貴人的青睞?

辦事偶遇波折,卻總能逢凶化吉?

如果不是他有過硬的本事以及一顆幹實事,幹好事的心,事情真的能百分百順利成功嗎?一直升到了省城,進入了北京,沅舒窈的心態始終跟趙言誠同步調:不喜不悲,不驕不躁。

甚至可以說,沅舒窈的這份超然物外的心態,很多時候都在影響著趙言誠。

在這個名利場上起伏,心情沒有過波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