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服人?他才不屑這套,何者有德?必是個人才有德行不德行的問題,以人之德去服人,由如以人治國,人息政亡,將對百姓的施政作為是良善與否,建立在有權者的是否有德的基礎上,本身就是愚蠢。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一國對他國的人民本來就無義務,尤其當他國人民的進入變成個麻煩的時候。

以法制治國,才是王道。

「大人,這樣可妥?」不願歸化就殺?邗易膽戰心驚,萬一有十萬人不願意那不就……

「不要聲張,且辦就是,這張單子上我列明瞭訊問方法及問題順序,還有一些特別要注意的事項,若是有人的回話觸了這些特別事項,不管願不願歸化,相關的一干子人,全帶到北邊的刑堂去,格殺勿論。陛下那邊若日後怪罪,我一體承擔。」他起身踱至窗前,月亮西掛在漆黑夜空,冷風颼颼,夜霧茫茫,今晚氣溫降的厲害,不知昂非有睡好沒有…

「下官遵命。」沙相都這麼說了,自己又有什麼好推搪的。

邗易接過單子正要退下,只見沙相腳步一滯,身形微晃,人無預警就倒下來,額角磕了桌緣,在左眉上刮出條口子,霎時半面腥紅。

「大人!大人你要不要緊!來人!快來人!」邗易慌得六神無主。一個御大爺就夠了,再一個沙相大人,他有幾個腦袋也不夠陪給陛下。

「別嚷嚷…我只是一時恍神…休息片刻就好…」沒怎樣,只是長在腦袋上流血比較嚇人而已,隨手用袖尾壓緊傷口,藉著邗易的幫助,澄遠躺在床上,才覺得眼前昏黑的視線清楚了些。

「下官請文大夫給您瞧瞧可好。」沙相是帝國的支柱,萬萬不能有半點閃失,血流是比較緩了,但邗易還是不放心。

「不用了,我只是太累…睡一覺就好,你出去吧…」不知道多久沒沾枕了,倦意來勢洶洶,待邗易出去,沒幾分鐘功夫,司澄遠就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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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大爺用膳了。」今日不知怎麼著,大人沒來,文襄堂堂個前御醫只好權充小僕送食水湯藥。早上送一次,沒理沒吃,晌午一次,還是沒理沒吃,唉。

清粥小菜全上了桌,他御大爺就是不動,眼神空空冷冷的,盯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也難怪他如此,一個昂揚男子之軀,頓時矮去半截,有幾人能受的了。文襄看他實在萎靡,顧不得忌諱,忍不住開口:

「御大爺,您莫怪老夫多嘴,老夫行醫半百有餘,殘疾之事看過不知凡幾,或是手缺,或是腳殘,或是聾啞,或是視盲,您知道殘疾之人最痛為何嗎?」文襄見他不語,仍逕自說道。

「殘疾者最痛之事不是身為男兒無立錐之地,而是被至親憎惡,被妻兒嫌棄,拋於家門之外,不聞不問,視若鄙屣。」他話鋒一轉,又道:「這是殘人最痛,還有一種,是親人最痛,世間尤不乏真情至意者,雖身殘而不棄之,或是父母子女不相棄,或是夫妻兄弟不相棄,但他人不棄卻尤自棄者,是親人最痛,老夫看過幾個為不拖累家小,而自絕性命者,其家屬悲痛欲絕,雖生猶死之情,仍歷歷在目…」文襄小心點到為止。

「你不懂…他非常人,乃一國之相,我毫無助益就算了,若是個累贅…」御昂非幽幽而言,想得還是澄遠。

「除了離開之外,您就沒別的方法不累贅他了麼,大人需要您,瞎子都看得出來,您一昧的逃避,才真的是拖累了大人。」文襄禁不住吼他個死腦筋,他老人家很保守的,平日對分桃之癖可是大加撻伐,但對這倆人卻激不起憤慨之心,只因那情意他看的真真切切,都不由得羨慕,御大爺不好好把握,反倒要放棄,怎不叫人扼腕。

文襄見他稍有動搖,正想乘勝追擊,再念念他,一口氣解了這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