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片刻功夫,桌上這小片地方,隱隱約約都透著股嗆鼻的味道。

陸乘舲皺了皺眉,適應了片刻, 眼中帶著濃濃的興味,躍躍欲試地問,「現在可以吃了嗎?」

「生得,很辣,又很嗆。」

謝安瀾有些拒絕,陸乘舲只聽到能吃,就撿了個小的,咬了一口。

頓時,舌尖像是著了火似的,麻麻的,又滾燙滾燙的,味覺被刺激得無限放大,頭頂一熱,隱隱約約有冒汗的跡象。

謝安瀾見陸乘舲面無表情地嚼著辣椒,好奇問道,「不辣麼。」

「還好。」陸乘舲淡淡道。

「興許是我買的不夠辣。」謝安瀾道了聲,也學著陸乘舲挑個根不大不小的辣椒,輕咬了一口。

頓時……

辣得他滿臉通紅,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嘴裡嚷著,「好辣好辣。」

邊嚷邊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連連飲了數十口,才勉強壓制住那股辣意。

鬢邊已經被辣出了汗水,舌尖上還帶著火辣辣的疼痛。

陸乘舲見謝安瀾狼狽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這才不慌不忙給自己沏了杯茶,附和他,「嗯,的確很辣。」

要不是陸乘舲喝水的動作也很急切,謝安瀾都快被他給騙過去了。

「……你詐我。」謝安瀾徹底服了他,為了詐他,那麼辣都能忍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陸乘舲笑笑,連喝了兩三茶杯水,才舒緩掉口腔裡的那些炙熱感,用手背擦拭掉額間的汗珠,「雖然很辣,但在這冬日裡吃上一點,從頭到腳,渾身都暖洋洋的,若是能種植開來,邕朝不僅能多出一種種植物,還能多一種禦寒之物。」

陸乘舲不禁想到天寒地凍的西北,若是外有棉花禦寒,內有辣椒防寒,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那些鎮守邊境的將士們,會好過得多。

「它的作用可不止這些。」謝安瀾鳳眸上揚,帶著些幾分得意,「它還能驅逐人身上的濕氣,嶺南多瘴氣,導致環境十分濕冷,到了冬日竟然比我們這冰天雪地的北方還要嚴寒刺骨,有了此物,也可緩解他們常年忍受瘴氣之苦。」

陸乘舲想到庫房那震撼人心的鹹菜罈子,心下明瞭了,「原來殿下是為了他們。」

謝安瀾沒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他很少主動去為這個朝代的人做什麼,他所做的,不過都是為了掙錢而已。

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他想主動為那群傻得可愛的百姓們做點什麼,來回報他們滿腔的謝意。

「就是不知,這辣椒該如何推廣。」謝安瀾微蹙起眉頭。

總不能棉花也是他發現的,辣椒也是他發現的。

怎麼全天下的好物,都是出自他手。

「殿下,莫忘了你還有陳桂。」謝安瀾一皺眉,陸乘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很快就給出了提示。

陳桂自他們從沂城回來後,就徹底地被他給拋之腦後。

當初他猶豫著不救陸乘舲的事,到底還是讓謝安瀾心中留了疙瘩。

回來之後,他也沒有回宮,一直在王府裡做個隱形的試毒人。

他也知他在王爺面前失了寵,尋常不往人前湊,今天若不是陸乘舲提及,謝安瀾都快把這號人物給忘了。

「我怎麼把他給忘了。」謝安瀾笑了笑。

「對了,這棉花種子是他給我的,這辣椒種子也是他給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要問這種子哪裡來的,找陳桂去。」謝安瀾低垂著頭,自我式催眠地道了一句。

陸乘舲朝謝安瀾眨了眨眼,兩人相視一笑。

有了辣椒,謝安瀾也不虧待自己,嘗試著用辣椒醃製了一壇鹹菜,留著過年用。

「……陳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