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可能再次擊倒他努力瞞騙自己積攢下來的信心。他手扶著桌子撐起身體,拖著沉重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

井程目送著他離開,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看到景安對這人的在乎以及這人如今焦急悲傷的模樣,想來也是一段難解的緣。

在那人開啟門的一瞬,他說:“如果你真的還在乎他,就趁著還能挽回的時候,做點什麼,別等到”

別等到像我一樣,什麼都做不了了。

井程收回了話,轉過身。

許輝沒有回頭,邁開腳步走出酒樓。

井程的話沒有說完,可他卻能從那話頭裡明白他想說些什麼。

其實很多人都說過類似的話,張音勸他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郝時說人心很脆弱,再有錢有能力也買不來改變了的人心;陳倩說她的愛被廖勝英傷透、磨光了,沒有感覺就是不愛,不恨。

井程說等到像他一樣錯過的太久,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了。

吳景安沒有和井程在一起,許輝卻無法從心底開心起來。

那個愛他至深的男人,在被他傷到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後卻仍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吳景安太傻,吳景安太痴,吳景安太會折磨他了。

許輝邁開步子在午後冷清的街道上大步狂奔,冷風從鼻腔從口中從耳邊呼嘯而過,嗓子裡火辣辣地疼,大腦像被人用力擠壓著,疼得他咬緊了牙。

記憶裡的吳景安一次次出現在模糊的眼前。

我叫吳景安,你就隨朋友叫我老吳就行了。

陰陽離子交換器,那只是一種通俗的叫法,它們的作用是……你在耍我嗎?

哪想到你真打來啊,宿舍裡的人都睡了,我跑出來接的。

我真傻,到現在,我才明白,你和林佳佳,真是絕配。我祝你們早結連理,早生貴子。

許輝,我和主任談過了,休完班我就調值了,以後你來找林佳佳就不用再看到我了。

許輝,我愛你。

叫著他許輝的吳景安,和他吵過打過的吳景安,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吳景安,流著眼淚的吳景安。

最後留給他的一句話是:你已經失去了讓我傷心的資本。

許輝撞在一個行人身上,他跌倒在地,被憤怒的行人踹了一腳罵了句神經病。

他疲憊地倒在地上不願起來。

眼前的吳景安一點點消失,他們所有的美好與快樂也被現實碾得粉碎。

迴盪在耳邊的許你平安成了可笑的諷刺,一遍遍提醒他,他有多幼稚。

許你平安,誰的平安,誰許了誰……

吳景安走了,帶著那顆逐漸冷卻冰封的心。

把一文不值的許你平安扔進下水道,把一文不值的許輝扔在這個冰冷的城市。

把他們的故事,劃上乾脆利落的休止符。

傍晚時分,許輝推開家門,目光堅定地走向許父的書房。

他知道這個時候父親會在書房裡準備一杯清茶,不受打擾地看上一個小時的書。

金美宣衝到許輝身前問他去了哪裡,姑姑也著急地責備他病沒好怎麼就跑了,許輝腳步未停,一直走到書房外,輕敲兩下,按下門把手。

金美宣心裡有不祥的預感,拉住他胳膊,以眼神警告他,“許輝!”

姑姑滿心不解,“小輝,別去打擾你爸,你不是不知道他最煩看書的時候被人吵。”

許輝什麼也沒說,抬手使了點力拉開母親的手,走到許正陽的辦公桌前。

他抬頭看著窗外華燈初上,深邃的目光定格在燈光照不到的遠處。

他挺直脊樑,握緊拳頭,說:“爸,我有話要和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