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令和十二位大將軍見著了我,也就只敢背後罵我幾句斷子絕孫不得好死。你呢,連有膽子給你奔喪披麻戴孝的子孫都沒一個。”

“你器重徐北枳,一身所學盡付與他,念在情分上,我一直猶豫要不要痛下殺手,徐老兒,要不你託個夢給我?我也就放過他了。”

“本以為我能拼了半條命,也要保你死在她之後,你啊你,怎麼拍拍屁股說走就走了,還走得如此憋屈,圖什麼?還債?還給誰?人死如燈滅,我就不刨根問底了,省得你在下頭罵我。如此一來,我倒是輕鬆了。你放心,且不說徐北枳,到時候徐家兩百多條性命,我總歸會給你留下一兩人的。”

自顧自唸叨的老人嘆息一聲,沉默許久,抬了抬手臂。

提著燈籠的盲聾啞女婢便立即彎腰,將沒有燈火的燈籠放在權勢滔天的老人眼前,繼而遞出一把精緻小剪。

籠中有幾十只蝶。

老人摸出一隻,雙手如老嫗燈下繡花那般輕輕顫抖,從蝴蝶中間中剪成兩半。

“你死以後,這籠中蝶,就數那位太平令最大隻嘍。”

第139章一青繡鞋

徐北枳平時幾棍子打不出個屁,唯有喝酒以後,尤其是喝高了,就會管不住舌頭,什麼都能說,也什麼都敢說。大概是肚子裡的墨水實在太多,每次不等說盡興說通透,就已經酣睡過去。

柔然山脈貫穿金蟾州東西,南麓平疇相望灌渠縱橫,入秋以後,視野可及都是青黃相接的喜人畫面,與離陽王朝的南方農耕區幾乎無異,柔然北部則是廣袤草原,柔然山勢陡峭,成為一道天然屏障,除去那些缺口峽谷構成的徑道,南北無法通行,這些條徑道就成為控扼南北交通的咽喉。

北莽在此設有柔然五鎮,傍峽谷築城障,設兵戊守,五鎮分別是老槐柔玄雞露高闕武川,此時徐鳳年徐北枳兩人行走的蜈蚣谷白道,就在柔玄軍鎮轄境,柔玄徑道分主輔兩路,主道位於谷底,寬敞便於戰馬疾馳,輔道鑿山而建,幽暗潮溼。柔玄軍鎮的名聲都被一座山峰掩蓋,蜈蚣道商賈稀疏,除去輔道盤旋難行如蜈蚣枝節外,主要還是因為畏懼這裡的土皇帝,第五貉,這個擁有一個很古怪姓名的男子,便是提兵山的山主,私下也被稱作柔然山脈的共主,因為除去柔玄軍鎮在他直接掌控之下,還有老槐武川兩鎮的統兵將領出自提兵山,作為北莽王朝超一流的宗派,提兵山無疑跟廟堂結合得最為緊密,人人皆卒,當第五貉的女兒嫁與南朝最有希望成為第十三位大將軍的董卓後,提兵山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帳庭那邊馬上有人跳出質疑第五貉是狼子野心,不甘臣服朝廷,所幸女帝陛下一如既往對這位她落難時曾出手相救的江湖武夫給予信任,第五貉的獨女大婚時,還派人送上一份破格賀禮,一道聖旨將她收為義女,誥命夫人的補服品秩猶在董卓官階之上,無形中讓董胖子淪為北莽南北兩朝的笑柄,嘲諷董卓為軟飯將軍,更笑話他娶妻兩次,次次都是攀龍附鳳,稱得上是入贅兩家。

走在昏暗蔭涼蜈蚣道上,小徑外沿雖有簡陋榆木護欄,但石板沾水地滑,只學了一些強身健體拳術的徐北枳走得戰戰兢兢,好在徐鳳年就走在他右手邊,這才心安幾分。這條山壁間的輔道寬丈餘,高一丈五,堪堪可供一驢一騾載貨緩緩通行,靠內牆根遍佈青苔,壁頂不斷滴水,奔跑中的戰馬極易打滑,一塊一塊青石板鋪就的路徑有許多縫隙,也會讓馬蹄打拐,若非馬術精湛,馬匹又熟稔蜈蚣道,恐怕沒有誰敢在這裡抖摟騎術。

腰間新懸了一隻酒葫蘆的徐北枳懼高,怕分心跌倒,始終不敢說話,這趟南下他們原本按照徐北枳的佈置,揀選商賈繁多易於魚目混珠的困肚鉤徑道,但是那位被侍童取了個柿子綽號的徐鳳年在酒肆上聽到一個傳聞,說有人要在提兵山再次尋釁大宗師第五貉,就拉著徐北枳興匆匆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