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言語冰冷著臉步向桌案,道,「我要作畫,沒事就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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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鏡內,戈壁。

時值黃昏,一輪落日被黃沙蒸騰成晦暗的紅。兩天前夜裡,牧雲歸和江少辭說,她懷疑有人誘導江少辭作惡。當時江少辭沒有回答,才過了兩天,麻煩又來了。

他們不再進城,麻煩就到外面來找他們。不知從哪裡糾集了一群正派修士,浩浩蕩蕩來徵討江少辭。這些人單打獨鬥的話不足為懼,但螞蟻多了都能咬死大象,這些人死纏爛打,還是有些麻煩。

何況,江少辭還帶著牧雲歸,一旦正面相遇,牧雲歸就危險了。所以江少辭很少正面對戰,而是屢屢避開,漸漸的,他們落入可能會被合圍的危險。

黃昏,殘月如血,牧雲歸極目望向沙丘盡頭,皺眉道:「前面好像有埋伏。」

江少辭往前掃了眼,渾不在意:「就憑他們,還奈何不了我。」

牧雲歸臉色依然沉重,咬著唇不說話。江少辭瞥了眼牧雲歸,說:「這是我和仙門的恩怨,遲早會有這麼一戰,和你沒關係。」

話雖如此,但若沒有牧雲歸,他會遊刃有餘的多。牧雲歸自責不已,她知道如果沒有她,江少辭早就突圍出去了。都怪她現在沒有修為,屢次拖江少辭後腿。

牧雲歸站在一邊生自己的氣,江少辭把魔獸叫來,交待了些什麼,魔獸領命,次第散開。那些大塊頭離開後,江少辭和牧雲歸的目標立刻減小很多。江少辭立在戈壁上,定定望著夕陽,忽然問:「你說,如果這裡是一場夢,那脫離夢境的方法是什麼?」

牧雲歸驚訝地看向江少辭,江少辭隻影立在戈壁灘上,勁風捲起荒草,將他的黑色衣袂吹得獵獵作響,尤顯孤獨蒼茫。江少辭依然望著前方,不鹹不淡道:「別多想,我依然不相信這裡是假的,只不過我覺得以你的腦子,不太像能編出這麼完整的謊言,所以想試一試罷了。」

如果說南宮玄和楚美人沉浸在一場美夢中不願意醒來,那江少辭就處在一場暗無天日的噩夢,因為太過糟糕,以致他不敢醒來。他不相信幸運會降臨在自己頭上,不會做任何冒險,但他卻相信她。

牧雲歸呆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她立刻跑到江少辭身邊,說:「你相信我,這只是一場噩夢,只要掙脫,一切就都結束了。」

江少辭嘴角淺淡地勾了勾:「或許吧。暫且假設你說的是真的,能模擬出這麼真實的世界,多半是天階甚至神階法器。你有沒有想過,如何才能掙脫這件神器?」

牧雲歸愣住,她之前先入為主,把這個幻境當做永珍鏡一樣的東西,一心覺得只要江少辭清醒過來,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可是,她已經意識到這裡是假的了,為什麼她沒有被彈出去?

江少辭淡淡呼了口氣,懶散道:「我就知道你沒想過。天階法器和神階法器的區別在於,前者是人造的,而後者可以造人。天階法器受人的意識驅使,所以普通幻境只要當事人清醒過來就可以掙脫,但神階法器不同,一定要達成神器主人設定的某種條件,才能掙脫。」

牧雲歸後背不覺爬上一股冷意。牧雲歸想到他們中計的地方,屏息問:「你是說,寧清離?」

江少辭輕輕點頭:「以我的瞭解,若天底下出現神器,能降服神器的人不是我,就只能是他。顯然,我沒有這份幸運。」

他說著嘆了一聲,語氣中似有感懷:「想猜他的心思,可不容易。」

牧雲歸已經完全愣住了。江少辭的三個死敵中她唯獨沒見過寧清離,她下意識用桓致遠、詹倩兮的水平推測寧清離。現在她才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沒露面的對手,是多麼可怕。

寧清離大費周折把他們引到崑崙宗,困入神階法器,到底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