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經歷過家庭慘劇的許五妹,雖在使命感中漸漸成長,以至能遮護數萬百姓,但內心深處,她依舊是個柔弱無助的小姑娘。她的母親被父親殺了,父親被師傅變成了邪魔,就在她即將重複她師傅的地獄之路時,是那個人在她心中埋下了火種,待父親病亡,天地會和天廟找上她時,那火種破繭而出,讓她化蛹為蝶。

當她這隻蝶兒完成使命後,只想尋著落腳之處,就此棲息。天下之大,除了他,還有誰能護得她這顆心呢。

當許五妹道出她的真正心願時,一股清晰可聞的噓嘆飄蕩在現場,嘆聲之後是無數男人正在心中咬牙切齒,那個人……太可恥了!驚鴻一遇,就能繫住這下凡仙子般的芳心,真不知是何等人物,恨不能親見啊!

以禁衛統領之身隨侍的四娘也是淚意盈盈,痴心姑娘啊,之前居然還讓官家娶了人家,這不是害了人家麼?

見李肆也在微微發呆,四娘湊過去低聲道:“官家,你不幫,我跟娘娘們也要幫!”

李肆也正在犯酸水呢,聽了這話,朗聲道:“姑娘一片真心,金石都為之泣,朕一定幫!待朕尋得那人,定要他娶了你。便是他有妻妾,朕也要他挪出個平妻之位來!朕會盯著他,要他善待姑娘一輩子,就為姑娘之仁義。他都得讓姑娘這一輩子享得幸福!”

李肆雖也妒嫉那個人,卻又覺這是兩全其美之事,找到那個人,封個清貴之官,弄到東京養老,置於朝廷眼皮子底下,待許姑娘嫁了他。就再沒了許聖姑,白蓮宗也就順水推舟地解決掉了。就只盼那個人還能活著,能享得他當日驚鴻一遇而結下的因果吧。

話語有力,飄蕩在御帳四周,眾人也都喝一聲好,今日之事就是一番佳話啊。

李肆再道:“此事朕不過隨手之勞,不計在酬功之內。許姑娘你且說說那個人,他姓甚名誰。什麼形貌,何方人士,好讓朕找人。”

許五妹一呆。她是兩眼霧茫茫,什麼都不知啊。

那小侍女倒是牙尖嘴利,插嘴道:“若是聖姑……姐姐知道,何必勞煩萬歲爺呢,就只知道那是個大叔!姐姐是十來年前見著他的!”

大叔……十來年前的大叔,給十歲小姑娘作人生啟迪?

李肆暗罵,可恥的蘿莉控!

四娘也忍不住插嘴道:“那還記得什麼呢?總得有找人的憑據啊。”

這就是四娘,一顆熱心腸,卻又單純得很,當年都被茹喜騙得眼淚嘩嘩的。

許五妹已身心皆飄。此時不是夢境,就是自己已真病壞了,雖未見面孔,可一直是大叔在跟她說話……自己竟然把大叔的嗓音代作皇帝了,難道真是卸下了重擔,一腔春思就全壓在了大叔身上?

突來的溫和女聲撞開了她正在風中跌宕的心扉。她痴痴地道:“那是聖道十二年,二月十七,午後時分……”

李肆唔了一聲,這日子,似乎有些熟悉。

“鎮江西津渡口……”

地方好像也有些熟悉。

“在那裡遇見了一位大叔,他身後是車廂黝黑的馬車,四匹駿馬拉著,還有好多人護衛。”

馬車?那個時候就能駕四馬,身份肯定不一般,黝黑車廂……難道是龍門的大人物?只有龍門的江南行營才有資格用那種馬車吧?

李肆皺眉尋思著,一邊許知恩皺了皺眉,他朝一旁看去,就見禁衛身影間隙中,皇帝車駕正靜靜停在遠處,四匹駿馬,車廂黝黑,別無標記,一長串馬車都是如此。

“他三十來歲,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頜下短鬚,一身明時儒衫,丰神俊逸……”

許五妹已只當是夢境,全無遮掩,將記得刻骨銘心的身影細細道來。聽得李肆和在場男人一個勁地暗歎,情人眼裡出西施,就把心中的男人往好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