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抽動,似乎是在極力壓制著什麼情緒,以至於出聲都有些變調:“你是說……”

鈕鈷祿氏點頭:“陛下容我們自擇出路,賤妾去無可去,幫著張羅完紫禁城裡那些可憐姑娘的去處後,就求著陛下。允賤妾來了這裡,從今往後,四爺就不再孤單了。”

胤禛身子都哆嗦起來,猛然一拍輪椅的椅背,扯圓了嗓子喊道:“李衛!多加一副碗筷!噢。熬好的燕窩湯,分一份擱冰糖!”

“是十四爺還是小主子來了?他們都不吃冰糖啊?”

李衛嘀咕著出現,見是鈕鈷祿氏,先是一臉難以置信,再被胤禛那笑得落淚的喜意感染,咧嘴而笑,接著嘴角漸漸垮下。

“熹主子是來陪著主子的?”

李衛小心地再問一聲,胤禛和鈕鈷祿氏同時嗯了一聲。

“噢……”

李衛轉身,柺杖拄地的咄咄聲也變得沉重起來,夜色下顯得異常空寂。

胤禛和鈕鈷祿氏自沒注意到李衛,胤禛就道:“今兒太晚了,不然就把弘曆叫來,讓他也樂上一樂,他整日也念著你。”

說到兒子,鈕鈷祿氏笑笑:“他今夜該是沒空了。”

廚房裡,聽到兩人的歡笑清晰傳來,李衛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再無趣味了。

李衛的人生有涇渭分明的兩段,第一段包括早年時與李肆相爭,進而攀上胤禛,一步步幫著胤禛奪位,胤禛成為雍正時,他也跨上了人生舞臺的最高點。

年紀輕輕就晉身封疆大吏,主政江南,幫著雍正周旋南北,繼續與李肆爭奪天下,之前那些年,他的生涯接連打上兩面細作、高官權貴、皇帝心腹等等標籤,但這一段在十四年前,熱河行宮之亂時嘎然而止,最後的標籤給他這一段生涯蓋棺定論:失敗者。

第二段生涯異常獨特,他與胤禛相依為命,映華殿絕鼠捕雀時,曾經還以為那將是生涯的終結點,可沒想到,他與胤禛平生最大的敵人李肆,卻成了解救他們的恩主,將他們帶回了南面,一養就是十四年。

他李衛不像胤禛那樣關心天下事,不像胤禛那樣漸漸為英華新世所迷,同時還有不滅的從政之心。他只關心一件事:主子需要他,主子沒有他,就活得不舒坦,甚至活不下去。

現在……熹主子來了,他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將燕窩粥煮好,不忘胤禛的交代,專門調好一碗加冰糖的,送了出去,他再回到廚房,望望頭頂橫樑,摸摸腰間皮帶,有了決定。

廚房裡傳出咕隆異聲,胤禛扭頭喊道:“你是不是又犯賤了,非要去逮耗子!?”

罵完了人,胤禛回頭向鈕鈷祿氏一笑:“李衛那蠢材,不罵不長記性!”

鈕鈷祿氏也笑道:“聽說四爺你不止罵人,在報上可是天天罵國啊。”

胤禛淡淡一笑:“別看我現在沒了龍椅坐,可我跟聖道那傢伙的鬥法,一日都沒停過。聖道確是精明,知道廣開言路,取他人之智。這未嘗不是我的機會,今日這大英,我艾尹真一名,我艾尹真手中的鐵筆,足以撼動他的國策……瞧,他讓你來了,面上是他酬謝我過往在報上所提的諸項國策,可骨子裡……他是自承國政之智不如我,他是在向我認輸。”

鈕鈷祿氏欽佩地道:“四爺……身在牢籠,依舊不忘救亡大清,護我們滿人,沒有四爺和茹喜,我們滿人怕早亡了。”

胤禛臉色一沉:“茹喜!?別把我跟那個跳梁妖婆混為一談!她現在是在玩火!我跟你說,現在她玩的這些個小花招,最終只能激怒聖道,只能給滿人招禍……”

胤禛開始吧啦吧啦講起大道理來,聽得鈕鈷祿氏頭暈目眩,再聽到廚房異響不停,趕緊插嘴道:“李衛那是出了什麼事!?妾身去看看。”

胤禛停了論政,想到每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