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的話已多到李衛都難以忍受的地步,近乎於粗暴地將東西塞進雍正嘴裡

“這不是鳥肉,是耗子,也不像是燉的……”

“臣沒力氣,實在鑽不出火來,臣是用嘴先……”

雍正覺得味道有些怪,隨口問了一聲,李衛的回答讓他默然,他心理上想反胃,但生理上卻沒反應,他太餓了再一想,當初都跟著李衛跳過糞坑,還有什麼不能忍的

“好、好,李衛啊,咱們君臣,真是相濡以沫,朕怎麼也忘不了你”

雍正動情地道,淚珠也在眼眶裡轉著,李衛是哽咽不已

“待得朕重見天日,朕封你鐵帽子王,賜免死鐵券,朕把女兒嫁給你……”

雍正剖著心肝地許願,還覺得不足以酬李衛的赤誠,咬牙道:“朕給你抬旗,入滿州上三旗,賜你覺羅姓”

李衛眨著淚眼道:“若是皇上真能再見天日,就是老天爺對臣的莫大酬謝了,皇上這些恩賞,臣不敢受”

雍正此時的心思卻格外纖細,他皺眉道:“還不滿意?你是對入旗不滿意?你夜裡就說過夢話,說還沒來得及回徐州老家祭祖祠,你以漢人為榮,看不起滿人?”

李衛正想分辨,雍正心理生理同時起了反應,哇噢地將吃進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荊州,嶽鍾琪立在城頭眺望江面,時當盛夏,又在江邊,死屍臭氣燻著,讓這位久經沙場的悍將也壓不下胸腹間的翻騰之意

再想到這幾日收到的各方訊息,他的臉色是青白不定

破格賞識提拔自己的雍正皇帝成了太上皇,坐上龍椅的不是預定的弘曆,而是弘時發給自己的諭令,竟不是皇帝的印璽,而是什麼議政王大臣會議具體的排程軍令也不是出自軍機處,而是什麼協辦總理事務處

天變了,變得太快,嶽鍾琪品了兩三天,才被一大堆空頭賞賜砸醒,從京城急奔而回的家人帶來了清晰完整的訊息

弘時要推行滿州政……他這個雍正舊臣,漢人大帥,還有什麼好下場?

嶽鍾琪認真想過南投的選擇,而補全訊息的不少碎片,也是從敵人傳來的勸降騰裡得來的可惜,當面是他的叔叔,從叔侄倆南北對敵的那一刻起,這個選項就不存在了即便嶽龍以親情為引,甚至這幾日還緩了攻勢,他都置若罔聞

原因很簡單,叔叔當年投南蠻,父親病上加氣,撒手人寰如果自己向叔叔投降,那就是不孝,而叛敵又是不忠,不忠不孝全了,他嶽鍾琪有何顏面存世?

江面上,南蠻的戰船正轟鳴不斷,城牆一直微微發顫嶽鍾琪就這麼大咧咧地站在城頭,毫無避讓之心,而周圍的部下,乃至城頭的兵丁們,也都是一臉死灰,呆呆地受著炮火

他們此時也都知道了京城的變故,此刻正心如亂麻,不知該如何自處

拋開個人恩怨,荊州城裡殘存的上萬清兵,心頭想的都是一件事:大清亂了,未來一片迷茫

襄陽,鄂爾泰和荊州將軍查弼納也正站在城頭,氣色頹唐他倆雖是來視察城防,心中的城牆卻早已轟然垮塌

查弼納翻來覆去就唸叨著一句話:“那樣搞怕是不行的啊……”

鄂爾泰聽煩了,揮袖道:“怎樣搞都不行”

他們都是滿人,對所謂“滿州政”的根底並不排斥,但這政愚直如兒戲,讓掌著實務的兩人都覺難以接受不僅如此,兩人得了一大堆封賞,可皇要推的政這般強厲地否定雍正舊策,他們身為雍正舊臣,自然要為自己的下場擔憂

查弼納使勁搖頭:“不行,京城肯定要亂的這政就像是南蠻的開花彈,大動靜還在後面”

鄂爾泰一拳頭捶上城垛:“是啊,怕的就是這個啊”

武昌,大都督府軍議廳,屋外細雨瀝瀝,屋裡賈昊抱著胳膊,面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