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九門提督隆科多那調來的,到這長沙府的地頭,即便是巡撫親兵,也不會給什麼臉面。

等了片刻,卻只聽到人體摔地聲,始終沒人來扶他,李衛暗道不好,伸腳想踹開轎簾滾出去,卻覺四肢發軟,腦子恍惚,這一踹就軟軟探出一隻腳。

繩子纏上腳踝,一股大力徑直將李衛拖出了轎子,他也是個練家子,不管其他,探手去摸腰間短刃,想割索而逃,一張大網又當頭罩下,左右交纏,將他如王八一般捆在網中。

“再噴點,這傢伙是個強人,得十二分小心。”

此刻李衛才醒悟,轎中的薰香有問題,卻再沒半點力氣。就見三輛馬車擋在道上,周圍十多個漢子圍著,轎伕連同自己親兵全趴在地上,還有弩箭從親兵腦後背心透出,一顆心頓時裂作數片。

他還不甘心,瞪眼打量這些人,想看個究竟,幾柄噴壺般的物事湊過來,噴出密密水霧,灑了李衛一頭一臉,他側臉甩頭,沒甩兩下,偌大頭顱就低低垂下。

“撤”

那群人裡像是頭目之人一聲令下,這些人從屍體上拔了弩箭,將李衛拖上馬車,三輛馬車絕塵而去。從馬車撞轎開始,殺人抓人不過二三十息時間,馬車行得遠了,周圍道上那些看呆了的行人才驚撥出聲。

“該是拍花賊的伎倆,抓我容易,要把我帶出長沙城,做夢……”【1】

李衛只是裝昏,就想著待機脫困,馬車一路疾馳,像是直奔城門,李衛心中冷笑。之前他遣細作去廣東,怎可能沒想到李賊也會派人打探訊息?長沙城守營早得了諭令,要嚴查來往人色,捆著他這麼大個活人,就這般出城,真是痴心妄想。只要阻得一時,這幫當街劫人的賊匪就要露了形跡。

沒多時,馬車果然緩了下來,該是到了城門處。李衛正暗自心喜,馬車卻並沒停下,一陣顛簸,已出了城門。

李衛只覺匪夷所思,正待聚氣噴出嘴裡的臭布呼救,卻聽外面一人道:“拿好沈寄的名刺,韃子官府盤查,你們就得靠這個脫困。”

李衛驚得岔了氣,卻又不敢咳嗽,一口氣壓回胸腔,幾乎憋出內傷。先是在他轎中下迷香,再又取了長沙知府沈寄的名刺,以其名義出城,這賊匪怎可大能到如此地步?

馬車出了長沙城,李衛已經確認,自己是遭了李肆的毒手。他還不甘心,這湖南經年羹堯調理過一番,不管是綠營汛塘,還是州縣哨防,都整肅有力,他就不相信,這來歷不明的馬車,還有什麼伎倆,能徑直穿州越縣,把他劫到廣東去。從長沙到廣東,這一路可遠著呢。

可一路向南,也將他的期望一個個打碎,湘潭、衡山、衡州、萊陽、永興,陸上馬車連換,水路快蛟船接力,日夜兼程,不過兩天時間,他就從長沙被拉到郴州。當他從馬車上連人帶網被拖下來時,還覺得自己是在長沙府城自家宅院裡,猶自剛剛睡醒,正準備去赴沈寄的牌約。

這一路太不可思議了,商人提供車船食水,綠營汛塘視而不見,甚至還有軍鋪幫著換馬,絕無一人盤查,直讓李衛懷疑,湖南已是李肆的湖南。

可終究還是在湖南,眼見行程在郴州嘎然而止,李衛又生起一絲希望,湖南終究是朝廷的湖南,你們這幫賊匪,現在怎麼也再難越過吧。

轟轟……

隆隆炮聲驟然響起,驚得李衛在網中大蹦一下,炮聲?

“黑貓繳令”

抓他的賊匪頭目向誰報告著,這兩天披星戴月,嗓子也已經啞了。

“不錯不錯,你們黑貓真是開門紅啊。”

是一個年輕人的嗓音。

“沒有白貓的周護,哪能這般容易,還是羅總辦排程有方,我們這一路竟沒遇著半點麻煩。”

黑貓頭目這話也說到了李衛的心坎裡,更勾起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