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一品的事,聽鍾老爺的口氣,好像也在怪他自己。如果你們能在這事上幫一把,就算是幫自己吧,之後和鍾老爺在賴一品這事上,也能有個迴旋不是?”

劉家這二兒子思維清楚,條理分明,利害擺得頭頭是道,比他那個只知道跺腳乾嚎的母親強多了。

李肆有些訝異的哦了一聲,看不出這小子還像個人物呢,“你是……”

“劉興純,上有大哥諱興兆。”

這個和範晉差不多大的青年朝李肆拱拱手,李肆還禮,心想劉婆子還算生了個好兒子。

“那後面應該有鐘上位的人吧?”

李肆也沒和他細說,只瞄了一眼劉婆子身後那幾個伴當,這麼問劉興純。自從賴一品死了,鍾府的人就不敢過來了,礦場上的課長和客長每次都只是蜻蜓點水般地來這裡查驗一下,就飛也似地溜掉。

如果鐘上位只派自己的人來談這事,那肯定是沒得談,所以才要找劉婆子這個中人,但他也不可能不放自己人在場。

劉興純也怔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李肆看事這麼準,接著才點了點頭。

“把他叫過來,關爐頭和田鑲頭都在這,他把訊息帶回去,鍾老爺應該就不會為難你娘了。”

李肆平靜地吩咐著,劉興純頓時鬆了口氣,聽起來似乎還有商量的餘地。

趁著劉興純叫人的功夫,關田二人看住李肆,都很不解:“四哥兒,你是啥盤算?”

儘管這事只直接跟關田二人有關,可牽扯到的是整個鳳田村,關鳳生和田大由下意識地就將李肆當作了拿主意的人。

“現在情況不是太清楚,進退都很麻煩,所以先得把事情完全搞明白。”

李肆已經相信鍾老爺確實有求於他們,這事不是他設的套。之前在縣衙,段老秀才就說到了白總兵有麻煩,不然李朱綬還下不了決心對付賴一品。而昨天跟蕭勝聊天的時候,他也說起了白總兵的生意。但是還有很多細節需要確認,不能隨便冒險。

一個看起來是鍾府家僕的人被劉興純帶了過來,李肆也不跟關田二人商量,直接道:“鍾老爺開的價碼太低了,我們要三千兩銀子。”

那家僕本就在努力掩飾著臉上的不屑,聽到這話,差點噴了出來:“三千兩!?你以為是造紅衣大炮呢!?”

李肆皺著眉頭,逼視著那家僕,冷哼了一聲,那人笑容斂去,三根指頭還猶自比劃著。

“你回去稟報就是!囉嗦什麼?”

李肆揮手,那家僕下意識地就彎腰打了個千,轉身走了,跨了兩步,這才醒悟過來,那不過是個窮酸少年,怎麼自己還給他行禮!?想著要怎麼撈回點臉面,可糾結了片刻,卻發現多半是自找沒趣,不得不耷拉著腦袋,快步離開。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姿態,李肆是這麼想的,就算是鐘上位親自來,他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呵斥走了那家僕,李肆轉向關田二人。

“咱們先漫天要價,鍾老爺肯定得坐地還錢,趁著這個時間,我去走一圈,把事情搞清楚了。”

關田二人都一個勁地點頭,剛才李肆吆喝那家僕的氣勢,他們想學也學不來,也只能把事情託付給李肆。

第一個找的就是蕭勝,到金山渡的時候,張應和梁得廣二人看了看李肆,想說什麼,卻沒敢開口,就眼睜睜看著他進了署房。

“李肆!?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蕭勝見到他的神情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抱著腦袋呻吟著,等看清他的面目,李肆也嚇了一跳,兩眼血絲不說,臉頰還像是又瘦了一圈,臉上的疤痕顯得更為猙獰。難道就因為自己一句“當今皇上沒有剃髮”,他居然一夜未眠?

身子扭著,像是決定不了到底該躲開李肆,還是迎上來直面問題,蕭勝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