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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惑地看著韻娓。他忽然發現這張美麗的臉孔其實已經在長斑、變暗、衰老,這張臉,怎麼忽然變得有點醜惡?“對不起。”他不知道是說給她還是說給自己,“我會去自首。”
身後的救護車響起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正走向跟警察局相反的方向——火車站。火車開動時,他看著廣州這座城市,這座即使在晴天也總顯得霧陰陰的城市,總是很有故事,很有隱私,很有恩仇的樣子。而此時,在這城裡,他的故事,隱私,恩仇,在他食言逃亡的那一秒,已全部宣告結束。
他忽然發現他根本沒有愛過韻娓。這種想法使他一邊擦洗著自己衣服上的血點,一邊感到難過,卻也突然輕快了。他望著鏡子問:“我終於,終於不再是一個傭人了?”
此刻,央金跳下她好不容易搭到的那輛東風藍卡車,開始往回走。就這麼走,用腳步,用誠意,用信仰……用愛情,她一步一叩首,替她所拒絕的男子祈福,讓神原宥她的罪,並給她祝福。風掀起她那已經泛髒的袍子,她的腳步卻潔淨如新——要去找到他,找到那漢族少年,要對他說出她的一見鍾情。
要說出他就是她尋找的故事,和故事中的人。
'終'
此時,丁樅和央金走在拉薩和那曲之間的那條公路上,深夜十一點,沒人煙,風沙與沃草托起一顆樸素的月亮,遠處的雪山也許在微微崩解。他們一個向南,一個向北,如果除掉中間相距的那50公里的話,他們此時應該正四目相對,或者,一個被另一個緊緊地擁抱著。
靜待格桑(1)
在西藏,有一種生長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花,名叫格桑。它喜愛高原的陽光,也耐得住雪域的風寒。它美麗而不嬌豔,柔弱但不失挺拔,我們也叫它幸福花。
A
大四那年,同學們都在為畢業實習做準備,只有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一遍又一遍地聽著那首被大街小巷傳唱得由流行變成惡俗的《願賭服輸》。
喬光楠失蹤了,同學們對他的離奇消失眾說紛紜,我始終一聲不吭地坐在家中等待,等他告訴我,同學們口中流傳的只是道聽途說,而他,是愛我的。
扎嘎第三次打電話來,我忍無可忍地對著話筒大喊:“你能不能讓我靜一下,聽著,我討厭任何人的關心。”電話那端馬上沒了聲音,過了許久,扎嘎才慢慢地吐出一句:“我只是想讓你來我們這裡看看格桑花開。”
扎嘎是我大學同學,藏族人。第一天新生點名,老師問他:“同學,你姓扎?”扎嘎登時漲紅了臉,不知如何是好。全班同學鬨堂大笑,我是笑得最兇的那個。
“扎嘎是姓,南星是名,在藏語裡南星就是最閃亮的星星。”大一時,扎嘎坐在我身邊,臉紅撲撲地告訴我。
喬光楠終於打電話給我,這是自他離開三個月後的第一次聯絡,“小小,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
喬光楠的聲音如同一枚催淚彈,只消一個字便足以打垮我所有的堅強。我將淚噙在眼眶,拼命地忍住,連同哭聲一起不準落下。
“”其實我很愛你,但更想留在北京,所以選擇肖萍。”
我終於明白,戀愛如絲,絕情如刀,喬光楠之所以抽刀斬斷這份牽絆,是相比肖萍的北京戶口,他很清楚自己更需要什麼。
“恭喜你可以留在北京了。”我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將語氣放得很平緩。
“我要結婚了。”他淡淡的語氣像在轉達別人的婚禮。
“是嗎?祝你們幸福。”我終於忍不住把電話掛掉,雙手掩面,失聲痛哭。
三天後,我背上行囊沒有告別任何人登上飛往拉薩的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