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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鏡拆下來,興致勃勃地把鈕釦貼在鏡邊,開始我的第一件手工藝創作。
入大學之前我已完成一半,後來結識了男朋友,便自然地停止一切個人活動。
若不是失戀,完成了一半的勞作肯定永無翻身之日。
我用紙巾抹掉手上的汗,把鼻尖碰在桌面上,像個瞎子似的挑選下一顆貼往鏡邊的鈕釦。要一顆藍色的吧,然後再貼那顆星星形的。我曾經有個一顆石頭形的,後來不知怎地失掉了。
俯身眯眼抬頭塗膠水貼在鏡上,動作簡單重複毫無難度。然後,一股悽酸湧上心頭。我撅了撅嘴,淚就那樣流了下來,像是非常 必要地哭一般,落得很急很淒涼,一次過的,決堤湧下,落力非常。不到十秒,視線模糊了,手也不住顫抖,指頭拈著的那顆星形鈕釦,給強力膠包住了,失掉了星星的形狀。
只哭過那一次,我訝異自己的強悍。照理,我並不是這樣堅強的人。後來我才知道,那次的創傷並非我想像那般微弱,它只是以另一個方式存在,隱暪著我,偷偷地成長。
我總是夢見他。夢見他把我遺留在天星小輪上,任由船開到無盡無遠;夢見他把我的衣服脫掉,然後把我推出崇光百貨公司外的行人道上。
只是一次的戀愛,若果我有七十歲壽命,這一次九個月的戀愛只能占上我人生的1.07%。但放不開就是放不開。
當我完成第一件鈕釦裝飾品後,我開始了第二段感情生活。他剛畢業,在政府部門工作,性格和外形同樣平凡,然而他喜歡我,不合情理地喜歡我。
“阿乳,”他對我說:“自從第一眼在圖書館內看到你,我已決定追求你。”
我微笑,問他:“那時候我在圖書館幹什麼?”
“你在趕功課,桌上放了數本參考書、別人的筆記和習作,還有一包麥提莎朱古力。在那重要的一刻你抬頭,滿目疑慮,手中的筆桿不由自主地撥著耳畔的短髮。
我來來回回地走過你面前,三本書分開三次排隊歸還,為的是可以拖延離開圖書館的時間,多看你一眼。”
我看著他一臉溫柔的興奮,不明所以。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歡我,我亦相信他一生也不會傷害我。面對我的時候,他總是莫名地戰戰兢兢。但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我的證據是:無論他怎樣吻我撫摸我,我的下體依然乾涸如三年不下雨的大峽谷。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對勁或是令人討厭的地方,只是他無法討我歡心。
為著他的持續性失敗,我認真地分析細想,得出的結論是我的首任男朋友也不是全然不喜歡我,起碼,他喜歡跟我做愛,他看見我會興奮。躺在床上想到這裡,我居然感到幸福。有機會給人洩慾也比完全叫人沒有反應好。
當下我坐起身子來,非常精神奕奕。我走進廚房捧走母親的舊玻璃花瓶,開始創作我的第二件鈕釦作品。我把鈕釦貼在冰涼的玻璃表面時,快樂得笑出聲來。
我自覺長大了、聰明瞭、看開了。
兩星期後,我與第二任男朋友分手。他苦著臉,哭喪似的望著我,一萬個不情願。
我把鈕釦玻璃花瓶送給他,安慰他說別傷心,你一定很快便能遇上合意的女孩子,諸如此類。然後我轉身走遠,打從心底歡欣起來。我終於明白那個拋棄我的人的感受。
既然不喜歡便離開好了,勉強自己喜歡一個人最“無謂”。人有權選擇,亦有權變心。
是在這個時候,我才全然放下我對首任男朋友的感情,也學會了在感情上的無怨無恨。你負我,我會學會“沒所謂”。聽說輕鬆一點,生命才會更愉快。
RaymondChow知道我這個想法,相信他也無限量支援我。Raymond是我現任頂頭上司,三十一歲,是人事行政部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