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從沈玉樓的嘴裡說出來,不由得讓蕭南予面色駁然一變,他咬了咬牙,冷聲說道:“進來吧。”

沈玉樓微微行了一禮,跟在蕭南予的身後從容進入。屋內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被趕了出來,只剩下他們兩人和床上的蘇暮顏而已。蕭遲望著遮擋住視線的木質屏風,忽然間有點後悔,如果當初自己也曾習得一點醫術就好了。

蘇暮顏靜靜的趴在床上,呼吸依然微弱,身後的衣裳己經被血浸透了,蕭南予試圖幫她脫下一點,卻引來了昏迷中的蘇暮顏強烈的倒吸冷氣的聲音。那聲音有魔力一般穿透蕭南予的耳膜,直達他的心底。

狠狠心,蕭南予索性不再去脫蘇暮顏的衣服,雙手將背後衣衫輕輕拎起,然後雙手用力一撕,蘇暮顏血汙狼藉的脊背赫然間毫無保留的暴露在蕭南予和沈玉樓面前。

沈玉樓由方才丫環放在一邊的水盆中拿起一條方巾,擰乾,想了想,遞給蕭南予,示意他將血汙擦去,蕭南予眉頭微微一皺,卻聽話的照著做了。

血汙被擦乾淨之後,蘇暮顏的背部看上去己經沒有那麼觸目驚心,仔細看看,其實只有兩三條杖傷裂開了而已,其他的,都己經結成了痂。然而沈玉樓看著那痂卻不住的搖頭。

蕭南予心中焦急,語氣頗為不悅的問道:“怎麼回事?傷口不是正在好麼?”

沈玉樓搖搖頭:“不僅不是好,反而是非常不好。你看這裡,”沈玉樓的手懸空指著一條己經結痂的杖痕,“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己經結痂,正在向愈,可底下的面板顏色卻泛青泛黑,這說明,雖然面板己經癒合,可下面的肌肉卻正在腐爛。若是不及時處理,爛至骨肉,到時就算是華佗在世,恐怕也無法可施。”

“這是怎麼回事?”蕭南予伸手將蘇暮顏己經破爛的衣衫再次覆蓋在她的背上,聽到沈玉樓說的居然如此嚴重,面色一沉,低聲說道:“我可是全用的你的藥。”

“就是因為用的是我的藥。”沈玉樓無奈說道:“我的藥用來生肌煥膚的確是很好,也確實可以讓人身上儘量不留疤痕,可是人體但凡有傷,總是應該讓它由裡到外逐步生長,先是裡面骨肉癒合,然後才輪得到外表肌膚。你用了我的藥,使得娘娘肌膚生長過快,裡面骨肉還未癒合,外面的肌膚己經先行封閉。傷口無法接觸到空氣,被完全悶在裡面,不腐爛才是怪事。”

“那要怎麼辦?”

“恐怕娘娘又要多受一次苦了。”沈玉樓不無同情的望了一眼床上虛弱的蘇暮顏。

“怎麼說?”

“微臣要將娘娘身上的舊傷全部劃開,清除掉裡面的毒血腐肉,然後再重新上藥包紮。”

“什麼?!”蕭南予猛的低叫一聲,低頭看向幾乎己經氣若游絲的蘇暮顏,又輕聲問道“她,受得住麼?”

三)

沈玉樓還是第一次看見蕭南予如此關心一個女人,不由向著床上的女子多看了一眼,入目之處,也並不覺得蘇暮顏有如何傾國傾城之色,移回目光,沈玉樓溫和但卻不可辯駁的說道:“娘娘現在之所以如此虛弱,就是因為體內毒素侵襲,不得外散,如果再拖一兩日,只會更嚴重而己。據玉樓觀察,娘娘本身體質其實並不羸弱,完全可以撐過這次手術,手術過程中,玉樓也一定會盡一切努力來保護娘娘周全。”

昏迷中的蘇暮顏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輕輕的嗯了一聲,不知道是在表示贊同還是在表示反對。

蕭南予閉了閉眼睛,轉身向桌邊走了兩步,負手而立,沉聲問道:“什麼時候動手術?”

“越快越好。”沈玉樓立刻答道:“如果皇上不反對,臣希望今天下午就可以為娘娘動手術,越早一日清除毒素,對娘娘就越好。”

“回去準備吧,下午早點過來。”蕭南予沒有再說多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