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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倒。一個叫阿爾伯特·史懷哲①『注:阿爾伯特·史懷哲(Albert Schweitzer),虔誠的基督徒,終身致力於把醫藥和醫學技術帶到非洲的事業。一九五三年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的十幾歲男孩從澡盆出來的時候差點踩到放在拔掉的插頭旁的肥皂塊。一個納粹中尉燒掉了寫著諾曼底登陸時間和地點的紙條。他看到了準備向丹佛的整個水源投毒的人死於心臟病,倒在了愛荷華州I…80公路上的路邊儲藏室裡,腿上還放著一袋麥當勞的炸雞。他看到渾身纏滿炸藥的恐怖分子突然轉身離開了擁擠的餐館,那個城市可能是耶路撒冷。那恐怖分子不是被別的,而是被天空震懾住了,他突然想到那天空把所有的正義和非正義都看在眼裡。他看到四個人從怪物的魔爪下救出了一個小男孩,那怪物的頭看上去就是一隻巨大的眼睛。
但比那些更重要的是渺小事物的巨大的、漸增的分量。從沒有爆炸的飛機到在恰當時間來到恰當地點的男男女女,他們成了數代人的祖先。他看到了門口的吻,歸還的錢包,在岔路口選擇了正確路線的行人。他看到一千次看似偶然卻意義非凡的相遇,一萬個正確的決定,十萬個正確的回答,一百萬次不留名的善舉。他看到了河岔口的遠古人,看到了羅蘭跪在塵土中祈求泰力莎姑母的祝福,看到她欣然祝福。聽到她告訴羅蘭把十字架放在黑暗塔的底下,在地球的另一端念出泰力莎·昂溫的名字。他在玫瑰燃燒的花心中看到了塔,一瞬間他明白了塔樓的使命:它把力量投射到所有的世界,讓它們在時間的巨大螺旋中保持穩定。它的存在是要讓地上鋪的都是磚塊而不是小孩子的頭骨,它為了避開停車場的每次旋風而存在,為了沒有飛起來的炮彈和每雙遠離暴力的手而存在,塔為了這些東西而存在。
還有玫瑰那安寧的歌唱。那歌唱許諾著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好的,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好,那些事情存在的方式也會變好的。
但是有什麼東西不對了,他想。
玫瑰的歌聲中有某種不和諧的音符,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玫瑰熾烈的花心裡有閃動著的可怕的紫光,冷冷的不屬於那裡的紫光。
“有兩個萬物的中心,”他聽到羅蘭說,“兩個!”像傑克一樣,他也像是在千里之外。“塔……和玫瑰。但它們又是一樣的。”
“一樣的。”傑克表示同意。那美妙的光把他的臉染成了暗紅和明黃。但是埃蒂認為他還看到了別的光——閃動著的像瘀青一樣的紫色光芒。那紫光一會兒在傑克的額上,一會兒在他的臉頰上跳動,一會兒則閃耀在他的眼睛裡;有時消失了,有時又在他的太陽穴重現了,就好像某個壞主意的象徵。
“它是怎麼了?”埃蒂聽到自己這樣問,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羅蘭和傑克沒有回答他,玫瑰也沒有。
傑克抬起一隻手指開始數。埃蒂看到他在數花瓣。但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去數。他們都知道那裡會有多少片花瓣。
“我們必須得到這塊空地,”羅蘭說。“擁有它,保護它。直到光束的路徑被重建,塔再次恢復安全。因為當塔的力量變弱的時候,這朵玫瑰保持著萬物的平衡。它也在衰弱。它病了。你們感覺到了嗎?”
埃蒂張開嘴想說他也感覺到了,這時他聽到了蘇珊娜的尖叫聲。然後奧伊開始發狂似的叫了起來。
埃蒂、傑克和羅蘭互相看了看,就像剛剛從夢裡醒來一樣。埃蒂第一個站起來。他轉過身開始向著圍欄和第二大道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口裡呼喊著蘇珊娜的名字。傑克緊隨其後,只在原來鑰匙所在的地方停了一下,從糾結的牛蒡草裡抓起了什麼東西。
羅蘭最後一次抱歉地看看玫瑰,那朵勇敢地在這亂石、碎木、雜草和垃圾中開放的花。它已經開始收起花瓣了,把那耀眼的光也收在了裡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