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兒若是頑劣不堪造就,大兄便取而代之便是,只是莫要誤了先父之志!”

“大王休得胡言!”那邈佶烈趕忙答道:“這不過是一點輕傷罷了,將養數月便好了,某受先王大恩,自當竭忠盡智。大王還是閉目休息,莫要說話,牽動了傷勢便不好了!”

李存勖聞言點了點頭,他此時傷勢沉重,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精力說話了,便環視了諸將一眼,有以目示邈佶烈點了點頭,諸將會意齊聲應道:“大王請放心,吾等自當聽從總管節度!”李存勖這才放心的閉目昏睡過去。原來這邈佶烈本是李克用的義兒,邈佶烈本是他的胡名,漢名卻是叫李嗣源,隨李克用轉戰三十餘年,履立戰功,官至蕃漢內外馬步軍總管,乃是河東鎮的首將,在河東軍極有威望,便是李存勖本人,對其也極為敬重。

這時大夫已經趕到,察看了一會地上的李存勖的傷勢,起身在邈佶烈耳旁低語了幾句。李嗣源點了點頭,大聲喝道:“快將大王抬到網床中,莫要顛簸了。”說話間,便有數名士卒牽了兩匹戰馬來,在兩馬之間用麻網相連,上面再鋪了一層氈墊,再將李存勖置於其中,這樣一來,馬匹行走之時,其間的傷員也不至於受到顛簸,加重傷勢。待到載運著李存勖的馬匹退下了,李嗣源轉過身來,沉聲喝道:“諸將聽令,鳴金退兵!”

眾將頓時譁然,一個性急的喝道:“大王受粱賊暗算,我等正要攻破賊寨,將其兵將個個刺心處死,方雪此恨,大總管為何要退兵呀!”

“是呀,大王雖然受傷,但攻破敵寨也就半個時辰的事情了,為何不滅敵後再退兵不遲呀!”

面對眾人的反對聲,李嗣源卻好似充耳未聞一般,自顧喝道:“大王既然已將諸軍交我節度,你們就當聽我軍令,爾等這般吵雜,莫非當某家行不得軍法了嗎?”

諸將聞言默然,這李嗣源在河東軍中數十年的積威著實了不得,這些將佐多為熊虎之士,但在李嗣源面前,連半個多餘的字眼也不敢多說,紛紛叉手行禮退下。很快,響亮的鳴金聲便響徹了戰場的上空。

謝彥章站在寨牆旁,看著漸漸退去的河東軍背影,只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方才河東兵已經衝破了數處寨牆,突入寨中,眼看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卻沒想到情勢突然轉變,敵軍突然鳴金收兵了,難道自己方才那一炮真的打中了河東軍中的什麼緊要人物,可就算如此,先破了自己這寨子在退兵也來得及呀?此時的謝彥章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嗣源騎在馬上,憂慮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那輛白色的馬車中,在火光的對映下,顯得更加陰森,而受傷的李存勖就在那輛車中。雖然此番大破梁軍,但河東軍士卒計程車氣並不高漲,李嗣源的耳邊不斷傳來低微的抱怨聲,但他並沒有讓親兵制止,作為一個幾乎生下來就在軍中長大的老軍漢,他很瞭解丘八的心理:當兵的可以忍受各種各樣難以言喻的勞苦和危險,但畢竟也是人,必須有發洩的渠道,士兵們拼死拼活的打了勝仗,是為了賞賜和戰利品,自己放著唾手可得的敵營不去攻佔,丟下那麼多俘虜和輜重連夜退兵,那些軍漢肯定不滿意,自己若是連抱怨這個渠道也要堵住了,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只是自己現在已經不是,起碼不全是一個簡單的軍漢了,要想的,要考慮的比一個單純的軍人要多得多:大王受了重傷,生死不知,如果有個萬一,李家數代人,千萬人流了無數鮮血打下的這片基業就會立刻分崩離析。那些現在還忠心耿耿的將領和盟友們就會立刻變為野心勃勃的敵人,只有爭取每一分,每一秒,趕在大王受重傷的訊息的傳播開之前,儘快的將這支大軍帶回太原,控制住河東的中樞,才能將這一切的影響降到最低。相比起這一切來,那個寨子裡的幾千名殘兵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了。

天意 第697章 郊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