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卻恨聲道:“兵法乃生死存亡之道,豈能以僥倖行事,錢繆生死未明,豈能動用大軍出征?若錢繆未死,兩軍必然膠著,戰事延綿,一旦上游要害之地有變,那時便悔之莫及了;其次就算訊息屬實,可錢繆正當壯年,其諸子尚幼,並未確定正庶,若淮南大軍東向,彼等強敵在外,自然團結一致,我等也未必能破,不如領兵在外觀畔,待其力竭,再扶持敗者討伐勝者,豈不是省力許多。看這般廣陵用兵,操切的很,渾然不似過去老辣模樣,莫非楊王老昏了不成。”

陳允在一旁聽的仔細,他也贊同呂方的看法,這時範尼僧、陳五、高奉天等人也走了進來,他們看了文書後,也是滿臉憂色。呂方對身為莫邪都判官的高奉天道:“你且讓周安國將水軍船隊編組成隊,抽出幹練士卒,分為綱目,準備為大軍押運糧械。”接著呂方又徑直走到江南東道的輿圖面前,指著地圖上四五個點說道:“範長史,大軍過境之時,歇息的這幾個地點你要實現準備好涼茶,飯食等物,免得讓他們四處搶掠,再過個把月便是秋收時節,要是出了事,那可就損失大了。”

範尼僧趕緊點頭稱是,接著上前問道:“那運送的民夫怎麼辦呢,大軍行止,耗用的民夫可不是小數,可如今正是農時,可抽調不出多少呀。”

呂方皺了皺眉,古代搞基礎建設可是個大學問,因為農業是個季節性極強的行業,不同的時候呼叫民力結果是有巨大分別的,如今卻正是水稻抽穗灌漿的時候,耽誤了農時,那可是一年的事情,想到這裡,呂方的頭又疼了起來,嘆了口氣答道:“那就由州府出錢僱傭遊民,儘量不要影響農時。”

由於湖州和廣陵之間有水路相通,李神福統領的也基本是楊行密下轄的親軍,都是常備軍,不過到七八日功夫,其前部便已經到了湖州境內,淮南軍將吏驚訝的發現呂方下轄的湖州境內竟然在行軍道路兩旁每隔十餘里外便搭設有竹棚,裡面放置著大桶的祛暑涼茶,在早晚休息的地點,也準備好了紮營的空地,還有煮飯用的乾柴,下飯的乾菜,甚至還有大夫準備治療病傷計程車卒。在紮營地點的小吏甚至表示,如果軍隊多出一些糧食作為工錢,甚至可以做好現成的飯食菜蔬。淮南親軍中計程車卒大半都是打了七八年甚至更長時間的老卒,昔日行軍打仗在敵軍的區域就算了,自然是能搶就搶,能撈就撈,軍官偶爾約束一下部下的也是怕手下行囊太滿,一來妨礙行軍,二來也沒有戰鬥的動力。便是在自己的領地內,治所的官員能供給的飯食衣賜也是以不激起兵變為底線,儘量讓這夥過路的傢伙早日離開自己的轄區,絕不會做這般文章,軍隊的反應則是能偷就偷,能搶就搶,不時還來一場兵變,在唐代的歷史上大規模軍隊調動照成的兵變可以說是屢見不鮮,像湖州這般作為的,不要說沒見過,就在腦袋裡想都沒有想過。

俗話說:“謠言無腿,可是跑的飛快。”頭幾隊軍隊經過後,後面的便學了乖,,出發前邊拍信使通知下一處紮營處的小吏,到晚上紮營處便有現成的飯食送過來,只要事後從自身攜帶的軍糧補上就行了,也沒有那個傻瓜貪這個便宜不給,畢竟若是這般,後面的兄弟們享受不到這個福利,還不罵死他們。

所以待到李神福隨中軍來到湖州安吉,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軍隊幾乎沒有因為長途行軍減員,詢問各部將吏,結果是眾口一詞的對呂方的稱讚,再想起來時路旁農人在田野裡的忙碌身影,李神福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

安吉城外淮南軍大營,呂方走進中軍大帳中,只見十餘人按照官階高地按兩廂坐下,呂方正想在末尾找個地方坐好,他雖然身為一州刺史,可這十餘人都是楊行密幕府內的大將,基本都是四五品的官職,資歷更非半路出家的自己能夠比的,還是低調些比較好。

“呂刺史到這裡來吧。”呂方聽了一愣,卻看到李神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