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郎沒有掙扎,僅是任由藺輿風拉著自己走入廊中,一雙眼死死地看著堯風不再有氣息的軀體,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自那日之後,嚴清郎便被關回潮溼陰冷的石室中,沒有冷言嘲諷,亦無人來看他,有的,只是四面石牆,和堯風那晚交給他的二胡……

問他究竟喜歡過堯風嗎?他不知道,但是曾經在乎過,曾被感動過,不過……也只是曾經罷了。

那日他沒有哭,反而在堯風死後顯得更加冷靜,或許……他只是在捨不得,捨不得一個愛他愛到願意為他捨去性命的人死了,如此……而已。

嚴清郎輕靠著牆沿,閉目沉醉般地拉著二胡,宛若哀調般的曲子,越是惹人心傷,他的表情也就越漸冷漠,彷佛從一開始,他就是如此無情冷淡的人,沒有什麼能使他感傷,更沒有人……能再度勾痛他心。

倏地,前方的牆忽然震動了下,沒一會兒,藺輿風便走了進來,上前一把奪過嚴清郎手中的二胡,將之狠狠的摔在地上。

「吵死了!每晚……每一晚!你都非得拉這首曲子嗎?」他似乎是忍耐到了極限,竟然僅著一件薄衫便跑到這兒來,憤怒地扯起嚴清郎的衣襟吼道。

嚴清郎連看也沒看藺輿風一眼,便推開他彎身拾起那把二胡。

見狀,藺輿風簡直氣壞了,抓起嚴清郎的手腕便往外拖拉。

兩人一前一後的步入落院內,尚未入睡的下人們,一個個好奇又疑惑地看著兩人,只見藺輿風腳步一停,便將拿著二胡的嚴清郎推至院中央。

「從今以後,他就待在這兒,要是誰聽見他拉那把二胡,就稟報上來,不準給他飯吃,看他還有沒有力氣拉那把該死的東西!」語罷。他冷哼一聲地甩袖離去,不再看向始終沉默的嚴清郎。

眾人同情似地看了面無表情的嚴清郎一眼,隨即轉身回到房中,誰也不願意去扶他一把。

嚴清郎宛若沒事般地站起身,緩步走至池塘旁的樹下坐著,任由冷風不停的吹打他,也撫去他心中殘餘的痛楚……

幾日過去了,嚴清郎也不再碰那把二胡,不是怕被餓上一兩餐,而是他也該停止這番自虐般的舉動,撫著二胡,只會讓他想起許多傷痛,不如不碰,就不會再想起來了。

轉眼一望,他來到千風樓的日子竟也過了三個月之久,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令他幾乎忘卻自己該做些什麼、該想些什麼,離開……才是他現在該想的吧?

嚴清郎輕扯了下唇角,靜坐在沒有人會注意到的角落,冷然地凝視著眾人用著午膳。

「你不吃嗎?這樣可會沒力氣的呀!」一名和藹的老者,捧著一碗還冒著熱煙的飯菜遞給嚴清郎。「快吃吧。」

嚴清郎看了眼老者,才伸手接過木碗,朝他輕點頭表示謝意。

老者僅是呵呵地笑了幾聲,便走開身回到原位上坐著。

不疑有他的嚴清郎,拿起竹筷扒了兩口飯,沒一會兒,他看到有人走至他面前,嘲諷似地對他笑著。

「如何?這加了藥的飯可香?」來人正是一向厭惡嚴清郎的夜風。

聞言,嚴清郎不禁放下手中的碗筷,漸漸絞痛起來的腹部,讓他的臉色頓時發青。

「求我啊,跪下來求我我就給你解藥,否則……不出半個時辰,你可是會死的喔!」語畢。夜風愉悅的大笑出聲,引得其它人開始圍上前觀看。

「……會死嗎?」嚴清郎也笑了,笑得好不開心,甚至比夜風還要開懷,勉力地站起身,便推開傻眼的夜風走出食館。

夜風著急似的扯住嚴清郎喊道:「嚴清郎你……你傻了是不是?趕快對我磕頭我就給你解藥,不然你真的會死啊!」

嚴清郎卻罔若未聞般地甩開夜風的手,捂著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