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過花園,透過鬱鬱蔥蔥的樹木,看到一抹人影。

男子信步前行,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黑色長髮高高地束於頭頂,斗篷的邊角隨風搖曳……

此情此景,彷彿有一個熟悉的畫面,輕輕地撞入她的腦海。

那一年,她大致三、四歲,道觀中的師姐師妹,皆為循規蹈矩的嚴肅女子,就連照顧她的雅兒,也時常耳提面命。因此年幼的她,時常感到孤獨。

她會偷偷跑出道觀,再將一個個布偶擺在草坪上,獨自玩起過家家。

扮演爹孃,扮演兄弟姐妹,扮演她想得到的任何角色,有時很快樂,有時又感到很失落,實在難過了,便默默掉淚。

就在這時,一位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饒有興趣地詢問道,可不可以加入她的遊戲?

男子的容貌她已然記不清,但是那笑聲依稀記得,既溫暖又溫柔。

他倆玩得很開心,很快掃去她心中的煩悶。

離別時,她想抱抱男子,男子卻閃開,“你太小,生命太脆弱,我會傷到你。”

她認為男子不喜歡自己,於是又吧嗒吧嗒掉金豆。

男子有些不知所措,提起披風的邊角遞給她,“拉著它,自當我與你手牽手。”

她笑眯眯地點頭,攥緊男子的披風,歡歡喜喜地跟上他的步伐。

就這樣,他們漫步在山花爛漫的山野之間。他幫她抓蝴蝶;為她採摘長在樹上的野果;還會給她講一些有點嚇人的鬼故事。她時而會被故事的內容嚇得犯傻,男子便匆匆給鬼故事硬掰一個美好的結局,譬如,醜陋的無頭娘娘找到一個新的頭,容貌傾國傾城,最終嫁給如意郎君。

她咯咯地笑著,叫他繼續講,他便絞盡腦汁使勁想,見他愁眉苦臉,她笑得更開懷。直到夜入黃昏,男子才將她送到道觀的附近。

她抓著他的披風,依依不捨地問,“大哥哥,你還會陪悲音玩麼?”

男子如何回答,她已想不起來了,不過,他再也不曾出現。

夜悲音抽回神智,奔到漫步的男子面前,笑容即刻消失在唇邊……

魔帝面無表情地凝視她,道,“有閒工夫在本帝面前軟磨硬泡,還不如養精蓄銳早早備戰。”

她直視著魔帝冰冷的雙眼,眼中泛起苦澀的淚光,悠悠地問道,“大哥哥,你還會陪悲音玩麼?”

魔帝脊背一僵,遲疑須臾,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故意訕笑一聲,“呵,沒想到你還記得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對你而言肯定是微不足道,但是對我,是很難忘記的美好記憶。現在,我想知曉你當時是怎樣回答我的?”

魔帝背過身,漠然道,“五千年前的事,誰還記得。”

她轉到他的眼前,“騙人,你記得!”

魔帝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良久,方道,“我說,不要叫我大哥哥,我是你的親哥,夜悲冥。待你年滿十八,我會接你回家。”

年幼的夜悲音,對這番話必然是懵懵懂懂,但仍是雙眼放光手舞足蹈,她說,我有自己的哥哥啦!好棒耶!

那時,見她笑得那般燦爛,他也發自內心地笑了。

“可是你沒有,你讓我認識擎軒,讓我成為他的妻子,讓我為他生兒育女,當我認為自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人時,你又讓我親手毀了他……”夜悲音淚如雨下,“哥,我願意相信那個溫柔愛笑的大哥哥就是你,你確定,非要讓你的妹妹痛不欲生嗎?”

魔帝眼中多出一絲疼惜,又緩緩地握緊雙拳,篤定地回道,“悲音,本帝等這一日等得太久了,已然無法停止。”

話音未落,他旋身而去。

幽怨的哭聲瀰漫耳畔,他眯起怒眸,步伐又急又快。天涯鳥悄然飛到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