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輦。

路上夫妻倆皆無言,亥時他們從宮中退了出來,回到府中已是子時,趕上魏府大祭。

祭禮從子時一直到卯時日出之時,賴雲煙剛回屋沐浴,就聽冬雨進來報,“大公子說有事進來一說。”

“何事?”累了一天一夜的賴雲煙這時靠著浴盆,疲憊得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

“江大人。”

“何事?”她再問。

江大人何事?

冬雨不語。

賴雲煙也沒說話。

見她久久不語,冬雨突然跪在了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下頭,“您就見上一次吧,您都要走了。”

見上一次吧,不要對自己那麼狠。

說罷,她忍不住低泣了一聲。

賴雲煙這時睜開了眼,茫然地看著面前的一片水霧。

不提起,她都想不起有這麼一個人了,見又如何?

不過,不見又如何?

既然他都已來了。

“讓他進來。”

“是。”

“把眼淚擦乾了。”在冬雨離去之前,賴雲煙提了一句。

哭著出去,無事都變得有事了。

冬雨看著比她冷狠,可那心腸啊,還是沒有被磨得冷硬。

浴房水霧繚繞,賴雲煙撇頭朝屏風看去,依稀看到了他長袍拖地的人影。

“你還未去換衣?”她語氣平靜地問。

“還未。”

“冬雨說是江大人的事。”

“嗯,他前來給你送一些什物。”

“給我?”

“給你。”

“是嗎?”賴雲煙抬手揉了揉發疼的額頭,模模糊糊中想起了那張舉著酒盅低頭酌飲的臉。

她都很久沒有探過他的訊息了,自她正式成為魏家的族長夫人後。

“我讓他候在南書房,你稍後過去就行。”

南書房,她平日整理案牘的地方。

“知道了。”

她語畢,那人就走了。

賴雲煙再轉頭,模糊看到了他的衣角消失在了門檻上的影子……

讓她去見他?

魏大人啊,呵,還真是變了不少了。

只是,讓她見就見罷,何必自行來一趟。

**

她的長髮太長,也太厚,拭了一柱香的時辰也只拭了半乾,賴雲煙推了冬雨的手,與她道,“就且這樣。”

她起身拿了青袍,披在了月牙白的內衫上,自行打結穿衣。

“您就這樣去?”冬雨忍不住說了一句。

賴雲煙轉頭看她,“那要如何?”

施粉黛,穿華服?

“您抹點胭脂。”冬雨看著她蒼白的臉,紅了眼說。

賴雲煙推開她的手,“明日就要走了,今日你們不必煩擾我的事,來日有得是那時日讓你們煩擾,今日就陪著你們的孩兒好好玩耍一天罷。”

說著,提袍出門。

冬雨沒有忍住,拿了胭脂盒,攔顧她的面前,不顧她眼中的命令,拿手沾脂塗上了她青色的眼圈,“至少這,您也擋擋。”

賴雲煙本要斥她,但筋疲力盡的她這時也擠不出太多的力氣說話了,只能讓冬雨與她塗脂。

“好多了。”冬雨塗好,勉強地朝她笑了笑。

“沒用的。”賴雲煙伸手拍了拍冬雨欲哭不哭的臉。

紅顏易老,她不再年輕了,她的韶光已逝。

這樣也好,也許有些人的惦記也可以這樣就跟著沒了,對誰都好。

“您不老。”冬雨抿著嘴說。

賴雲煙微笑且愛憐地看著她,其實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