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相貌待他另眼相看,就連每天宿在昭德宮的皇上也對他喜愛不已,經常賞賜御物給他。很快,由於他的機靈會辦事,更重要的是被太后逼迫納妃的皇上為了昭示他對萬妃獨一無二的寵愛,他遷至御馬監太監,掌御馬及諸進貢並典牧所關收馬騾之事,兼,統領皇帝的親軍指揮使司十二衛。那時,他不過才十一歲。

萬妃與皇上在一起的時候,並不避忌他的存在。

他總是垂眼站在一側,聽著平日裡對什麼事都興趣乏乏的萬妃在比她小十七歲的陛下面前掩飾不住的甜蜜笑聲,甚至一向不怎麼理睬他的女人與陛下閒情逸致地為自己起名“汪直”,可笑地賦予他“耿直忠心,清…廉不阿”的使命;冷眼看她燈下為心繫之人用心地裁布繡衣,就連打獵,她都是身穿武裝與陛下比肩而行。他已經能很好地將自己的嘲笑與譏諷掩蓋在忠心耿耿的外表下面,他想,快了,陛下對萬妃的盛寵已經讓太后,甚至是群臣恐慌了,萬妃獨寵的局面就要結束了。

果不其然,萬妃的大皇子夭折了,年輕的陛下再也抵不住前朝與太后施加的壓力,終於踏進他以後冷落了很久的後宮。

那晚,汪直第一次看到萬妃,不,那時已被尊稱為萬貴妃的,那個一向冷靜自持的女人為愛癲狂的樣子。她聲嘶力竭地哭著,喊著陛下的乳名,喚他回來,但早已成長為一名真正帝皇的男人這一次再也沒對他深愛的女人心軟,仍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宮人們紛紛上前勸慰,但還沒靠近,就被她用頭上簪子首飾砸中,一時間,誰也不敢靠近她,大家無措地看著這個尊貴的女人頭髮凌亂,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痛哭。

不知為何,汪直冷硬的心第一次出現了名為同情的情緒。

早該預料到了,不是嗎?

他慢慢走上前,彎腰伸出自己的手臂,如往常一眼,聲音平靜地說:“娘娘,就寢的時辰到了。”

女人抬起淚眼看著他。

明明她比他大很多歲,但那個時候,他竟從她不停掉淚的瞳孔裡看到了小孩子那般的害怕無助。

他心一動,再次輕喚:“娘娘……”

她忽然癲狂地大笑起來,邊笑邊喊:“好!朱見深!你真是好!”她說完,又哭著重複了好幾遍這句話。

周圍的宮人以及守著大門的侍衛都紛紛低頭,裝作什麼也聽不到。

汪直仍然盯著她,不說話。

萬貴妃的力氣似乎用盡了,她趴在了地毯上,無聲地流淚。

汪直朝宮人們投去一眼,她們立即會意,一左一右上前扶起了她,她就像失了魂魄的木人一樣,任由宮人的擺弄。

宮人們幫她換上了乾淨褻衣,擦乾淨她的手扶她在床…上躺好,汪直才轉過身,走到她的床前。

“娘娘,請安心地睡一覺,奴婢在外候著。”他低聲說,透過紗制的簾子看到了她無神的雙眼,低頭,背在後面的手擺了擺,宮人們相繼出去了。

他做了個禮,揮了一下拂塵便出去了。

外面,漫天的大雪開始灑落,汪直如往常一般站在了寢宮的門口,即使今晚裡面再也不需要太監值夜傳水。

可是深夜的時候,她病了,燒得很厲害,一直在說胡話。

“浚兒……你回來了嗎?浚兒?”

“我們的皇兒沒有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他……我知道錯了,你別去找別人!”

“浚兒,浚兒!你去哪兒,浚兒!”

汪直坐在床邊抓住她的手,發現她面板熱得發燙,剛想出去喊人,卻被女人緊緊抓住手不放,她的身子自發地靠了上來,“浚兒,你別走。”

汪直順從她的意思上了床,無情地打擊道:“娘娘,奴婢不是陛下。”

女人似乎有一剎那的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