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桁低下頭,看著手裡的病例,上面陳宗縵的一寸照片清秀好看,像是個高中生。“你曾經問我有沒有上過手術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有過。”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照片上陳宗縵的臉頰,指尖彷彿感受到了她面板的溫度,就連目光都柔和了幾分,“那年我研究生畢業,進了T市市立醫院學習,導師是醫院中最出色的神經外科大夫。”

“那時候,我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個比我的導師還要成功的神經外科醫生,於是我拼命學習,爭取各種機會,終於在三個月後,成為了導師的第一助手,站上了手術檯。”他的目光好像透過桌上的病例,看到了其他的什麼,“而我面對的,躺在手術檯上的第一個病人,就是你的父親。”

聽到這裡,陳宗縵的眉頭皺了起來。

江桁輕輕勾了勾嘴角:“你一定不知道,你父親的腦子裡,曾經查出過一個腫瘤,不過還好,是良性的。”

“在做麻醉前,只有他注意到了我的腿在有些不自然的抖動,於是他握住了我的手腕,叫我不要緊張。”江桁抿了抿嘴唇,“沒想到吧,我第一次上手術檯的時候,緊張的大腦一片空白。”

陳宗縵靜靜的聽著,心底突然湧出一種別樣的情緒。

“病人安慰醫生不要緊張,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丟人。”他輕笑,“那次手術很成功,手術之後,我和你爸爸就成了朋友,並且也一直保持著聯絡。”

“我這個女兒做的很失敗。”陳宗縵喃喃道,“連爸爸得過這麼嚴重的病都不知道。”

“是你的父親不讓我通知你。”江桁抬頭看著她,“後來你父親在跟我聊天的時候,知道我離開了市立醫院,來了精神病院,就託我去幫忙觀察一下她的女兒。”江桁盯著陳宗縵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陳宗縵,其實我在兩年前,就已經認識你了。”

兩年前?

兩年前自己在幹什麼?

陳宗縵飛快的回想著,自己兩年前剛剛上大三,面臨著考研和就業兩個選擇,中文系很少有人本科就業,所以她選擇了繼續讀研。

兩年前的現在,她應該是每天呆在圖書管裡,瘋狂地查閱各種資料吧。

而對面的男人……陳宗縵的視線滑過他飽滿的額頭,微凸的眉骨,嚐嚐的睫毛,挺直的鼻樑,和淡的像是沒有顏色的薄唇。

這張臉,曾經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嗎?

“所以。”江桁身子前傾,把自己和陳宗縵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我認識你兩年了。”

彷彿是一道驚雷突然在頭頂炸開。

“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一時興起。”他抿抿唇,眼睛裡彷彿有整個星空,“而是兩年情感的沉澱,變成了現在的感情。”

陳宗縵幾乎陷在了他的眼神中,卻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生硬的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的。”江桁的聲音中多了幾分篤定,“我不是年輕衝動的少年,你也不是懷春的少女。”

“這一步,你不敢走,我敢。”

陳宗縵猛地扭過頭。

他已經看出來了嗎?他知道了她對她的喜歡,知道了她對她的依賴,明白了她的害怕,瞭解她想的所有了嗎?

江桁挑了挑眉毛:“不管你喜歡的是誰,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企圖躲避我。”他一邊說著,一邊靠近陳宗縵,趁她發愣的時候,薄唇印上她的臉頰。

一下,蜻蜓點水,軟軟的,滑滑的,就像他想象的那樣。

“如果你希望,我依然還是你最信任的那個人。”——兩下。

“你所有的困難,想不開,還是可以告訴我,我幫你。”——三下。

“我會等著你看清楚自己的心。”——最後一下親在了陳宗縵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