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提燈下了死口,咬的異常的兇狠,就跟他在南疆有時候為了習得蠱術不得不要吃一些殼比較硬肉比較糙的大蟲子一樣,下了死力氣,他知道,如果自己喝到人血會怎樣,但是撕咬了這麼久,也無非是嚐到丁點血腥味而已。

覺得再撕扯一下便能連血帶肉咬下一口來的時候,他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一瞬間看到了薛黎陷的臉。

那張英挺的不得了,極其有一代宗師範兒的臉。

想當年,讓蘇瞳心心念念掛念著的男人便是也長做這般模樣嗎?

能讓蘇瞳喜歡上的男人,也是因為……有著這樣一雙溫柔又陽光的眼眸嗎……

好奇怪啊,這個人的眼裡,為甚麼一直會有太陽一般灼目的光呢……

薛黎陷原本也是打算看看蘇提燈的眼睛,打算從那雙好看的不得了的眼睛裡搜尋著點——到底是甚麼人能讓他恨到如此地步的蛛絲馬跡。

可那雙風彩傾城的眼瞳倒映著的,卻只有自己一人的影子罷了。

但薛黎陷自戀著覺得,肯定不是在恨自己,因為這人一看到自己之後就莫名停止了一切動作,雖然仍舊雙手呆呆的抓著自己的手腕子,嘴唇上還蹭到了自己的些許鮮血而顯得更有活氣,可現在,薛黎陷才真正覺得,蘇提燈呆了。

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薛黎陷覺得真是好玩的不得了,這人傻了就算了,還呆。

「解氣了?」拿捏不準這次又是甚麼角兒,薛黎陷只好稍微壓低些自個兒的音線開口,有點往沉瑟那方面靠的意思。

「嗯。」蘇提燈繼續呆呆的點了點頭,爾後卸了力,重新抓過被角,趟倒回床上,倒回床的力度有點猛,反疼的他自己「唔」了一聲,不過被角倒是仍舊沒有停留的蓋過了臉,又把自己整個人蒙起來了。

薛黎陷現在已經得出「馴養熊孩子」的心得來了,因此第一反應並不是急著給他扯下來,而是自顧自門口扒拉了點雪乎傷口上了,然後又去戳了戳藥碳盆,把灰燼扒拉出來一些給清空了。做完這些事這才溜溜達達回到床邊,開始試探著一般的往下拉一拉、停一停,把嘴巴也露出來保證呼吸無礙之後,這才準備再回桌邊坐下,結果剛一扭頭,就瞧見那被子又自個兒往上移了移。

這次竟然也沒睡著。

薛黎陷頓時覺得腦仁疼起來了,這種……嗯……這種情況就不大好辦了,估計是剛才沒折騰夠數,夠數就沒這麼多額外精力了。

想是這麼想,也不能真放由他憋死自己,薛黎陷只好再度過去拍了拍被子,小聲道,「你要是睡不……」

話未說完,同樣繡著暗紋的錦被便噗一下被人抖起來了,那人便是連鞋也不穿,頭髮也未束,就那樣仍舊赤著身子緊緊著了一件那個素色外袍便奔出去了。

一邊奔還一邊嘟囔著,「下雪了下雪了,我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了。」

薛黎陷把那被單從自己臉上扒拉下來,追出去的的時候,就看見漫天輕輕柔柔的揚著很細小很細小的雪片,那人一身素,赤著一雙光潔的腳,就那麼站在雪地裡,抬頭看的專注。

那些小細碎雪花好像也有了靈性似的,帶著點星星的暗光,在微弱的天色裡有些小朦朧。

這樣的雪……蘇提燈在內心苦笑了下,是不是很像梨花呢?

心緒未等飄搖更遠,便覺得被人拎起來夾在了肋下,厚重暖實的披風便兜頭蓋臉的套下。

不待薛黎陷把蘇提燈給再度夾回屋裡,便覺到肋下這個脆弱生物在拼命的晃動四肢,一邊撲騰還一邊吆喝著我不進去。

薛黎陷無奈,只得夾著蘇提燈去了廚房把正在煎藥的綠奴也一併提溜出來,爾後在院子裡擺開軟榻,軟榻上甩了七八個暖爐,這才將拿厚實披風包起來的蘇善人給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