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正半弓著身子,低頭一心一意的瞧著自己剛生下的兒子,忽聽有動靜,再抬首,就見賈赦那張臉,嚇了一跳。

賈赦忙賠笑著湊上前來,摟住了邢氏,意味深長的嘆一句“辛苦了”。

邢氏笑了笑,拿起帕子給賈赦擦了擦額頭的汗。“你流的比我都多。”

“那可不是,我在外面等得心驚膽戰的,比你都急,真恨不得替你受這罪。”賈赦接了帕子,自己擦乾頭上的冷汗,目光便直勾勾的落在了邢氏身邊的小傢伙身上。

不足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五官俱全,白白淨淨的,確如那產婆所說,長得清俊秀氣。

賈赦稀罕的抱起兒子,小心的伸手指碰了碰他軟嫩的臉蛋,這輕輕的一下,那孩子就醒了,漆黑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賈赦,像是會說話一樣。

“剛才哭得厲害,自己睡著了。”邢氏糾正了賈赦抱孩子的姿勢,俏皮的彎嘴笑道。

賈赦感激的瞧媳婦兒一眼,張開手臂,越加小心的捧著懷裡嬌柔的小人兒。

“老太太來了!”外頭丫鬟一聲喊之後,就開了門,便見賈母帶著眾人熱熱鬧鬧的進來。東府的尤氏等也都來了,挨個過來湊熱鬧,一觀大房新生嫡子的風采。

尤氏免不得誇讚一通,直道這孩子長得好,將來必是有福氣。賈母也歡喜,果然如媒婆所言,這孩子長得俊秀惹人愛,而且像極了她大兒子賈赦。

賈母思及自己先前幹了那樣對不起邢氏的事兒,自是心中有愧,藉著給孫子見面禮的機會,聊表了心意。賈母早在等候邢氏生產的時候,吩咐鴛鴦準備了一份重禮送來。

眾人見這三箱子寶貝,心中暗暗咋舌,莫不是老太太把她一半的嫁妝都分了出來?驚歎之餘,大家也都明白老太太是萬分重視大房這兒子的,單瞧這豐厚的賞禮就比當初寶玉多兩三倍不止。以後這府裡頭,到底是“三爺”重要,還是“二爺”重要,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瞭。若是說這些下人們對寶玉是一百個心的精心伺候,對這位剛降生的三爺,那必定是要二百個心伺候的。

長輩們瞧完了,才輪到迎春、邢岫煙、探春等這些小輩來瞧。幾個姑娘圍成一圈,睜大眼驚奇的瞧著俊俏的小傢伙,歡喜的了不得。

邢岫煙一眼就有了眼緣,平日素來嚴謹低調的她,也禁不住開口讚美:“模樣清秀,一臉英氣,像極了姑父,它日必然是一位風華少年郎。姑母,您發現沒,弟弟這雙眼特別的明亮,就像黑夜裡天上的星辰一般。”

迎春附和點頭:“我說瞧他與別個不同,對了,就是這一雙漆黑亮晶晶的眼睛。一瞧他,我都舍不挪開眼了。”

邢氏笑:“瞧這幫丫頭,進屋前也不知道吃了幾罐子的蜜。我的兒子,自是喜歡你們這般誇,話都說道我心坎裡了,甜的沒邊了。”

眾人聞言,紛紛笑起來,氣氛輕鬆和樂。

賈母見也差不多了,就打發了其餘人散了。尤氏等笑著點頭,識趣兒道:“才生產完,累著呢,我們改日再來討嫌。”

賈母多留了一會兒,又問了問邢氏身體如何,方去。

邢氏眼看著她到了門口,微微勾起嘴角,跟賈赦道:“咱們收拾東西準備回吧,也不能佔著二弟夫婦的屋子。”

“哼!”賈母突然住了腳,轉身又回來了,拉著邢氏道,“你且安心的在這住著,你坐月子,哪裡能受涼亂折騰。今日的事兒本就是你弟妹的錯,她騰給你一個屋子算得了什麼,我叫她連院子都讓給你!”

賈母說罷,便轉身份吩咐身邊婆子,催促二兒子一家搬走。大兒子一家就住在榮禧堂了,至於二房,自然就搬到大房空下來的院兒去。

賈母一走,邢氏抬眼看賈赦。

賈赦勾唇輕笑,將孩子送給奶孃去照看。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