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麼事?”阮夢華本想問為何母親與阿姊那麼清楚是誰一直照料玉色煙花,但想了想又作罷,強笑道:“也不是頭一回被阿姊欺負了,算不得什麼,鳴玉,我很累,要休息一下,晚飯就不要送進房裡,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要進來。”

關上房門,她低下頭靠著門站了半天,彷彿真累得走不動,一步步挪到床前仰面躺下,耳朵裡嗡鳴得厲害,半天也靜不下來。剛剛被母親阿姊鬧了一場,她只覺心力交瘁,好在沉玉沒有被她們帶走。一時間她突然有個念頭:下月初八快些來到,阿姊快些嫁給邵之思,她眼不見心不煩,多好。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昏沉沉中聞到一股飯菜獨有的味道,阮夢華晚飯沒用,早餓得狠了,當下居然連連腹鳴,睜眼一看,屋內多出一個人,正獨享一桌好菜。

卻是雲瀾雲大夫,見她起身,臉上掛笑招呼她:“快來快來,菜香酒濃,便只等你一人了。”

煙開蘭葉香風暖(四)

看著他手持杯盞意態悠閒的模樣,阮夢華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睡夢中自己走到了他的住處,先是一驚,後又面容平靜,不動聲色的觸了觸袖籠裡的東西,發現並無異常,便抬手理了理亂髮,走到窗前離雲瀾遠遠的,好半天才高聲開口:“雲大夫是母親口中備受推崇的君子,卻為何要夜半潛入我的臥房?”

雲瀾輕輕笑道:“丫頭,不必費力說那麼大聲,我還聽得到,至於外頭的人,他們都睡了,此時好夢正酣,你再大聲他們也聽不到。”

說完放下杯盞,從從容容地拿起筷子夾了幾樣菜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裡,道:“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幾樣菜,來嚐嚐我的手藝。”

他的手藝?阮夢華無法想象如謫仙一般的人物拿著鍋鏟的模樣,一時難辯真假,撇嘴道:“真真好手段,不知雲大夫到底想要做什麼?”

雲瀾站起來,一步步地走過來,燈光下姿態瀟灑,有種說不出的魅力,他平日定是風流慣了,做這種事輕車熟路,連臉上的笑也比往日溫柔些許。微微的酒香一點點傳過來,她對情事並無經驗,邵之思與她之間的來往只是幾次白日人前相會,幾個微笑,幾次書信來往,連夢裡也不曾如此接近過。她的心開始止不住咚咚地跳,雲瀾的才貌實屬上乘,哪個少女不盼著情郎能有如此人才。

可一想到他今夜不知是何動機,阮夢華立時清醒,低下頭道:“你……你別過來。”

他真的停在她面前三步遠,半天沒有動靜,忽聽得“吱呀”一聲,卻是他推開了窗戶,望著天上的小半個月亮嗟嘆一聲:“唉,如此良宵,我卻得來哄小丫頭吃飯,真真煞風景。”

語聲幽怨,倒也有趣,阮夢華一樂,暗罵自己多想,緊繃著的身子鬆弛下來,便也抬頭望月,大概估摸了下時辰,怕是已近子時,她一向覺得紫星殿的這幾扇花窗造得極不好,高長且窄,一眼看出去,只能看到小小一片園中景緻,今夜就著小窗,看著半輪明月,忽然有一種夜靜人寂之感。

她想起午後的事,又覺頹然,雖然她沒讓阿姊佔到便宜,但心裡卻極難受。突然餓得狠了,又不願與雲瀾窗前並立,便轉到桌前,拿起筷子待要吃飯,卻又猶豫起來,這飯菜不知有無問題。

他也跟了過來,一看便知她心有顧慮,調侃道:“怎麼不吃啊?是不是嫌菜涼了?”

“不是,我突然又不餓了。”話音剛落即腹鳴不止,惱得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對著一桌子好菜暗流口水。

雲瀾繼續遊說她:“丫頭,不是我說你,做人萬勿太過較真,我好心好意送來了飯菜,你卻連謝也不曾,還滿心防備。來,我先替你試菜,在我面前用不著假裝斯文秀氣,只要做你自己便成。”

“笑話,我怎地就不是我自己了?這怪不得我,半夜三更有男子闖入臥房,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