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紅年也不再多話,空間又波動起來,它轉瞬間消失在雲子諾的面前。

雲子諾纖瘦的身體晃了晃,一個不小心,“砰”的一聲,她半跪倒地,膝蓋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不過才是十五分鐘的時間,雲子諾卻經過了今生最大的轉折。

從此以後,她與親人之間的牽絆是斷了。

就這樣切斷了退路,才能徹底地走上修士的路。

雲子諾流下了眼淚,在淚眼朦朧裡,她看著睡去的家人,他們的神態是那樣的祥和。明明剛剛在耳畔的還是歡聲笑語,但是以後再也不會有了,他們之間的因緣已斷。

“我終究是一個薄涼的人。”她喃喃自嘲,在一邊跌坐了下來。

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但是天道選擇從來都不是雙向的,她已經得到傳承,即便自己不願,也有無數修道之士,期望找到通往山海洪荒的入口。

即便再留戀俗世親情,也難與天道抗衡。更何況雲子諾心裡清楚,父母兄長本就不和她走的是同一條路。

他們在世俗生活的遊刃有餘,偽裝掩飾的從來都是雲子諾,一個註定要走,而另外的註定要留,又何苦一時心軟後患無窮。

再說也不算是緣分盡斷,危難之時雲子諾定會挺身而出,但是子女親緣註定是不復從前了。

後悔麼,應該是不悔吧,選擇了路就要堅定地走下去,不為不該停留,也不能停留的東西,駐足不前。

***

現在想起六年前的事情,真的有點恍惚。紅年的吞噬很是奇妙,家人記得一切緣由,知道了雲子諾走向修行之途,他們還記得從前十六年的朝夕相伴,但是其中的感情深厚,其中的血脈相連,卻是奇異的稀薄了起來。

雲子諾想這樣已經很好了,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故事只是虛假的妄念。更多的是為了修行付出的難以估量的代價,在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天,人就要與過去種種一刀兩斷了。

“噼噼啪啪——”十二點整了,窗外傳來鞭炮聲,今年年獸沒有來。

作者有話要說:

☆、蠟燭考二則·其一·照虛耗

過了初七,雲子諾就回了北平,張欣也從國外度假回來了,兩個人吃了頓飯,以示歡度春節後,一同回了張氏香燭店。

張氏香燭店是一家祖傳的老店鋪,歷經幾朝,據張欣說原來有一個更高深的名字,也不是一家單純的香燭店,但是清朝初年之後,就改為這個名字了。

到了建國以後,幾經風雨,卻也趕上了改革開放的步伐,最後得以倖存下來。

張欣是由祖父帶大的,父母在那個動盪的年代裡過早早地去了。

雲子諾看過張老爺子的照片,都是20、30時年代的老照片了,張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英氣逼人,似乎參過軍的樣子。老爺子是1903年出生的,活了90多歲,也許是因為與他修習功法有關。

張欣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一些奇門異事,也是老爺子怕時日無多,並沒有給還是孩子的張欣緩衝的時間,早早地將傳承的責任託與張欣。

就老爺子說,張氏店鋪,原先並不開在人界,而是藏於人界與異界的交匯處,做的是幾個世界互通有無的生意。

但是自從地府幽冥也衰敗消失後,張氏聯通幾界的能力也逐步消失,到了老爺子這一代也就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罷了。只是張老爺子從不敢忘祖上的留言,總有一日可以回到那個元嬰遍地,飛昇可期的世界裡。他沒有等到的,自是希望張欣可以等到,說是一種執念也不為過。

“現代生活裡用蠟燭的人越來越少了,能用到蠟燭的地方也越來越少了。還好雖然我這店叫香燭店,並不只賣香燭,否則早就關門大吉了。”張欣閒得無聊,和雲子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