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一陣難受。

廊坊郊區的農村,籬笆圍起來的院子,院子裡是高大的楊樹。三排房子並排,每一間房子只有十幾個平方,一張雙人床佔滿房間。

房子門前是塑膠布搭建的廚房,晴天時掀開塑膠布做飯,雨天時要將塑膠布蓋上。不寬的一條路,因為廚房只能一人透過。

院子裡只有一個水龍頭,用水時需要排隊打水,而且每月還要10元水費。

院子西北角是木雕廠,張芸給張華找的木雕廠就在院子裡,石棉瓦搭建的廠房,透過窗子可以看到風扇呼呼的吹。悶熱的夏天,在夜裡幹活的人多,白天干活的人少。

院子中央是房東搭建的木頭圍欄,養一些雞和鴨子。不透風的院子,瀰漫雞鴨的腥味和臭味。

張芸找房東給張記要一間臨時沒人住的房子,承諾只要有人租房子,就讓張記搬出來。

坐在床上,看著斑駁掉落的牆皮,簡陋的單人床,心裡不是滋味。

相比潘雲鵬格爾木生活的板房,張芸生活的地方並沒有多好。城市邊緣的農村,偏僻的需要坐三小時公交才能到。

張雲做好晚飯,叫張記吃飯。兩人坐在門前,簡易的斷了腿的木桌子當飯桌。張芸炒了一隻雞,就著饅頭吃。

張芸說道。“院子住的都是打工人,早上起得早。”

張記問道。“媽,你們一般幾點起床幹活?”

張芸捋一捋頭髮,說道。“五點多,早起去工地買破爛。工地很遠,最近的也有二十公里,蹬三輪車得一小時,路上吃點飯就要幹活。去晚了,垃圾處理掉,買不到的。”

張記點著頭,說道。“這一整個院子都是房東一人的?”

張芸解釋道。“是老董一人的。這裡以前是樹林子,老董承包種樹。後來外地過來的打工人多了,他就建立三排房子,專門出租給打工人。西北角的木雕廠也是他的廠子,專門做木雕。”

張記沒有再說話,默默的吃飯。

不時有人騎著空三輪車回來,看到張芸打招呼道。“老張回來了,家裡收成怎麼樣?”

張芸端著碗,站起來答話。“老李回來了,今年收成挺好。你回來的挺早,今天就出去幹活?”

老李下車,拍拍身上,看著張記說道。“這是你家的老二?”

張芸對張記說道。“張記,快叫李叔叔。”

張記放下饅頭,站起來說道。“李叔叔好。”

老李笑著打量張記,誇獎道。“小夥子長得真俊,十九歲,可以說媳婦了。”

張芸說道。“可不能說媳婦,他還要去上學。怎麼要大學畢業再找媳婦。”

老李說道。“大學也可以結婚,到了法定年紀,結婚沒問題。男孩子還是要早結婚,早生孩子我們這些老傢伙,還可以幫忙照顧,不然等我們真的老了,只能添心事,不能照顧孩子。”

張芸打趣道。“你還老呢,五十正當年。一起坐下吃點,省的你自己再做。”

老李擺擺手,拒絕道。“不了,我還要去打水,等會吃一口就行。”

老李騎著三輪車離開,張記問道。“媽,這位李叔叔是?”

張芸解道。“河南的,都是外地過來打工的人。一個人在外面,老婆孩子在家裡。聽說他老婆身體不好,兒子還要上學,一家人擔子壓在身上,怪可憐的。”

張記沒有接話,大口吃飯。雞皮和雞肉用筷子分開,一點油膩的雞油也不要。

張芸用筷子打一下張記,說道。“雞皮又不是肥肉,吃一點還能噎死你。”

張記沒有說話,夾起土豆放進嘴巴里。

第二天早上,張記被一陣一陣叫聲和三輪車聲吵醒,睡眼迷濛的看一眼手機,五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