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心裡一突。

“回大小姐的話,九年了。”

她自小被賣入葉家,算是跟葉詩嫻一起長大的。

葉詩嫻似是陷入了回憶:“那麼久了啊……我記得,你家裡還有個舅舅?”

芍藥冷汗都下來了,嘴唇發白:“是、是……”

葉詩嫻頓了頓,突然道:“你也很久沒回去了,要不要回去看看?”

芍藥頓時慌了:“大小姐!奴婢若做錯了什麼,您儘管懲罰奴婢便是,可千萬別趕奴婢走啊!”

她父母早亡,自有記憶開始,就是養在舅舅家。

舅母嫌她是個累贅,待她極其嚴苛,小小年紀洗衣做飯不說,還經常捱打。

她也曾找舅舅哭訴,舅舅卻睜隻眼閉隻眼,後來等她年歲大了些,更是直接把她賣了。

她好不容易混到了葉詩嫻貼身丫鬟的位置,本以為過上了好日子,誰知道好景不長,葉家又出了事!

現在讓她回去,她能有什麼好下場?

葉詩嫻皺了皺眉,不耐道:“這是好事,你哭什麼?”

芍藥緊緊咬著唇,眼淚苦澀。

“奴婢是您的人,求您別不要奴婢!”

葉詩嫻被她鬧得煩了:“好了!”

水溫合適了些,葉詩嫻拎起水中的白帕,擰了擰,仔細在臉上擦拭。

芍藥跪在那,直到葉詩嫻洗完了臉,換了衣服進了裡屋休息,才終於聽得一聲:“你下去吧。”

芍藥忙應了,起身將那盆水倒掉。

水已經涼了。

裡面再無動靜傳來,葉詩嫻應該已經睡著了,可芍藥立在門外,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

月光灑落,庭院中樹影婆娑,竟如同道道魔魅鬼影,涼意從腳底板蔓延而上,沿著脊背直竄後腦勺,讓芍藥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她忍不住朝著左邊的方向看去——那是高氏生前所住的地方。

不知想起了什麼,芍藥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恐懼。

……

第二日,這場紛爭鬧劇,果然迅速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有人懷疑,有人好奇,有人得意。

但高氏之死,的確再次將葉初棠推到了風口浪尖。

雖然高氏生前名聲不好,但人死燈滅,很快就有人生出對葉初棠的不滿,認為她對自己嬸母一家實在過分了些。

沁陽郡主氣得要死,當下就直接衝到了葉府。

“初棠!現在外面的風言風語都傳成什麼樣了!你居然還坐得住!?”

葉初棠正在院子裡晾曬草藥,這段時間她太忙,一直沒顧上這事兒。

現在好不容易得閒,卻沒想到沁陽郡主又找過來了。

“我什麼都沒做,那些流言能奈我何?”

沁陽郡主急得跺腳:“不是?就算你、我知道是流言,但他們不知道啊!”

那些人現在說的多難聽!

葉初棠瞧著她,忍不住笑了:“順天府不是還在查嗎?只等水落石出,便能還我清白了,何須多費力氣?”

沁陽郡主覺得自己和她根本溝通不了一點兒。

“水落石出?說的簡單!半夜三更,沒有人證,沒有物證,能查出個什麼來!”

以她的身份,想了解案情輕而易舉,所以她很清楚這案子有多難解決。

葉初棠一頓:“雁過留痕,高氏的死有蹊蹺,真相不會被掩埋。”

沁陽郡主還想說什麼,瞧見她平靜從容的神色,不由一怔。

她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道:“怎麼,你有把握?”

葉初棠笑了笑:“反正還有幾天,郡主且先等上一等。”

聽她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