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暖盈盈一笑,“這茶和鐵觀音一樣,也產自福建,但是鐵觀音是紅茶,這茶卻屬白茶。清肝養肺,益氣養陰,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白毫銀針,十分珍貴,只是母親你胃寒,還是少飲得好。”

白雲暖如此說,真娘忙去同小沙彌討暖胃的紅茶來。

白姜氏換了茶,對白玉書含笑道:“沒想到阿暖見多識廣。”

“母親謬讚,女兒不過是看了陸羽的《茶經》,現學現賣罷了。”

“哦?父親只以為你一天到晚鬧鬧騰騰,不學無術的,什麼時候竟然連《茶經》也看了。”白玉書甚是欣喜。

白雲暖心裡苦笑了一下,這一世是沒有閒暇去看的,前世,她一個被丈夫冷落的病癆子倒是有大把讀書的時光。

心硯已送了暖手爐來,白雲暖接在手裡焐著。

樓下,廣場上,戲早已開臺。

這戲班是洛縣有名的錦繡班,章家大少爺章乃春是他們的長期金主。戲班有幾個唱小旦的相公人才出眾,尤以琴官最優秀。

依著前世的記憶,白雲暖嫁入章家後,章乃春去凌雲寺還願除了供奉香油錢之外,便是請戲班在凌雲寺搭臺唱戲,熱鬧熱鬧,想來這一次又是章家來凌雲寺還願來了。

白雲暖坐在母親身邊,盯著樓下戲臺上扮成杜麗娘,嫋嫋娜娜,聘聘婷婷,千迴百轉唱著《遊園驚夢》的琴官時,心頭突然靈光一閃。

陪父母坐著看了一會兒《牡丹亭》,白雲暖便推說累了,起身和父親母親告辭,攜了心硯下樓去。

白玉書看著白雲暖的背影,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

“到底還是小孩子。”白玉書和白姜氏說道。

白姜氏不以為然,繼續看戲。

白雲暖兩手焐在暖手爐上,一路心事沉浮走回廂房去。

經過白振軒房外,聽著哥哥琴聲琤琮,更加打定了主意。

她一定不能讓相爺見到哥哥,哥哥和相爺未曾謀面,便能幫哥哥躲過一劫。可是相爺從京都到凌雲寺,路途迢迢,如果沒有取悅他的好處,他又如何會照應白家?白家的劫數還是未能躲過。前世,父親就是因為十萬兩聘禮才將自己許給章乃春的,如果白家不沒落,父親便也不會見錢眼開。

回了廂房,白雲暖坐到錦杌上,將暖手爐擱於膝上,用兩手使勁焐著,想用手心的暖使勁驅逐心底裡的畏懼和涼意。

“小姐有心事?”心硯貼心地湊上前來。

白雲暖盯著心硯清秀的面容看了許久終於道:“心硯,能幫做一件事嗎?”

“小姐只管吩咐就是。”心硯奇怪地看著她家小姐,小姐這是怎麼了?主子吩咐奴才辦事,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這件事需得瞞著任何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心硯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雲暖這才道:“你去戲臺後面把章家大少爺請來,悄悄的,不能讓老爺夫人發現,也不能叫其他任何人發現。”

心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小姐怎麼要去請那壞名聲的登徒子?有道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難道小姐適才見了那少爺一眼,便動了春心麼?

這樣想著,心硯慌忙點頭又猛地搖頭,一臉驚惶失色。

白雲暖見心硯如此,便嘆一口氣:“你總是個膽小的。我自己去吧!”

“不要不要,小姐,我去我去。”心硯不及細想,還是去了。

看著心硯的背影,白雲暖心下猶若油煎,真真是五味雜陳。心硯一旦請來了章乃春,便意味著自己和章乃春的孽緣怕是斷不了了。

可是為了哥哥,為了白家,她必須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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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硯一路忐忐忑忑到了寺院前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