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人活一世,無非就是想活得輕快些、自在些。前半生她做得很好,除了可有可無的小而繁多的煩惱,她幾乎算得上無憂無慮,後來,後來卻不行了。

餘寶琪一張小臉冷冰冰的,正是面無表情的高冷樣子,他揚起頭,對孟河言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聽不懂,所以才對我說些……亂糟糟的東西。”

這個夏末,他即將年滿五歲半,卻自認年紀很大了,極其愛蹙眉頭。

孟河言很樂意代養同事的孩子,只不過這個孩子時常讓她感到心塞。

她溫柔了語氣,低頭對他說:“沒有,我突然想到了就說了而已,再加上你是個小孩,我就當自言自語的。”

餘寶琪繼續擺弄他的軍隊,孟河言看著他的小身子小手,柔軟常常散發奶香的頭髮,覺得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傢伙,思慮太重可不好。

然後她想到了甜瓜的孩子,簡直陽光燦爛到了極致,過週歲生日時,爸媽在客廳擺滿了東西,讓她去抓,在周遭全是字典字帖的情況下,她很不負眾望的報了牛津大詞典,一家老小樂不可支,而後她卻甩手一丟,爬到角落撿著盆花嗅嗅啃啃。孟河言再想以後,情節也忘了,突然記起那是錄的影片,就到此為止。錄的人是楊煦,沒有露臉,只有幾聲笑在鏡頭裡。

她在螢幕這頭看著,也不自覺的跟著微笑。真不可思議啊,她想。人啊還是熟悉的人,人生卻像另一種人生。

“寶琪呀。”

她問道,“小時候抓沒抓過周,抓的是什麼啊?”

寶琪頭也沒抬:“抓周是什麼。”

孟河言摸摸他的頭:“就是過一歲生日的時候……玩的,讓你們長大成人變得有出息。”

她沒想到他真抬頭看自己,竟然笑了出來,他說:“我怎麼會記得。”

她就隨他輕笑,發覺他還是很可愛。

小余生著深眉大眼,栗色毛髮,是個美得不得了的混血小孩。

最近她時常奔波兩地,沿途的風景過了好多遍。

忙歸忙,公司年會卻是正好趕上了,今年的策劃像是砸了更多的錢,營造得奢華而熱鬧。

小余的混血daddy成了負責人,把平時兩倍的精力都用在了上面,底下員工一致叫好,於是……他就更加賣力的搞氣氛。餘棕木拋棄了平時的穩重,一時間變成了上竄下跳的猴子,惹笑了廣大女同胞們,場面越來越激動得冒泡。

寶琪似乎是忍受不了,轉頭問孟河言:“怎麼她們覺得很奇怪似的。”他不就是這樣傻不拉幾的嗎。

孟河言故作高深地回答:“人可不止有一面啊。”

沒有等來崇拜或者求解的迫切神情,小朋友繼續看臺上的群口相聲,看得面無表情。

滿場只有棒棒糖和蛋糕能博得少爺開口一笑,孟河言無言撫額,幾天不見,這孩子又冷了幾度。

趁著年度總結與展望的時候,溫情滿滿的配樂裡,餘棕木終於得空來找兒子,然而兒子已經困得生不如死,他把他抱在膝上,聽完這最後的一刻鐘。

圓滿結束。

他問孟河言滿不滿意,她自然很滿意,她說:“有心了。”

“哎呦。”餘棕木搞出極為誇張的表情吃驚道:“竟然有此覺悟。”

孟河言絕對有覺悟。餘棕木拉著她留步,她就知道他有所求。

肯定是幫他帶帶孩子,這回她沒有來者不拒,猶猶豫豫的,還是不行,她要回家,可不太方便。

寶琪睜著眼睛,因為睡意深重,目光毫無焦距,迷迷茫茫。

餘棕木就不再糾纏,阿姨帶也不是不行。

“河言。”

他們三人走在一處,孩子又漸漸地睡了,走著走著,他在夜風中感到了陌生裡奇異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