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身子一僵,緩緩地轉過了視線,瞧著龍宸宇,眼神中似乎帶了些哀傷與不安,看得他心中一陣不祥的預感。果然,只聽得喬安低聲道:“你覺著全身無力,有一半的緣故是重傷失血加上劇毒剛清,只是,更重要的是,那黑衣人那一指正好戳在你的琵琶骨處,且力道及其凌厲,琵琶骨已經全碎了。我雖已盡力給你接好了,可你那一身功夫,卻已。。。。。。”到後面,她似說不下去了,低下了頭。

龍宸宇的笑容一僵,身子猛地挺直,卻牽動了左肩的傷口,一陣劇痛,徹骨透心。他木然地問道:“你是說我已經武功盡失了麼?而且以後也再不能習武了?從今往後,我就要像個廢人一樣了麼?”

喬安不敢看他的表情。身為習武之人,她深知武功盡失對他意味著什麼。而這,全是自己惹出的。龍宸宇不知道,昨日裡,她本可贏的,只是因為想見識北疆的功夫,才故意不用全力的。那一指,她本能躲過的,只是,早先的形勢誤導了龍宸宇,才會使他以為自己已經無暇理會,遂挺身替她擋下的。而這一指,卻叫他。。。。。。

龍宸宇明白了那深默的含義,只覺全身更加無力,頹然倒在了背後的亭柱上,怔怔地瞧著周圍已顯得有些光禿禿的楓樹,心頭一片冰涼。如同一個鉅富之人在一夜之間變得一文不名一樣,一個武功高強的這突然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那種巨大的反差與失落,任誰也難以承受。只是,縱使心中有著千百般的不甘與苦悶,龍宸宇卻仍發現,假使時間可以倒流,他還是會去偷擋那一指的。

瞧了一眼他落寞的表情,淡漠如喬安,心頭也泛起絲絲愧疚與歉意。

沉默了半晌,龍宸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振作起精神,出言相慰道:“安,你不用不安,更不用愧疚。若不是你,我如今恐怕已是個死人了。我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了,至於。。。。。。我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現在只不過名副其實了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話雖如此,他的心中卻仍就有著揮之不去的苦澀。

這一點,喬安又何嘗不知?只是她很少安慰人,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反倒是龍宸宇想了半日,低低地笑了:“好了,安,不用這樣頹喪,只是沒了內力而已。這世上,不會武功的人多了,不都過得好好的麼?再說,這世上,許多事情都不是靠蠻力可以解決的,頭腦可遠比武功有用得多了。再說,有你在我身邊,我害怕些什麼呀!好了,不說這些了。對了,安,你昨日裡怎麼知道我被人圍攻,來得這樣及時?”

喬安低聲道:“我並不知道你被人圍攻。昨日裡,你剛出綠幽苑,我就瞧見了有人放出無名谷的訊號,所以趕去瞧瞧。到了才知道沒什麼大事。回來的途中似乎聽見了你的聲音,所以就過來瞧瞧,結果剛好碰見。”

龍宸宇瞧著她,左看右看也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為何昨日應敵的經驗那樣豐富?想了半日,他還是問了出來:“安,你難道平日裡經常出手麼?”

喬安聞絃歌而知雅意,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難道你以為我的功夫就只是靠潛修修來的麼?無名谷自有無名谷的規矩,我的是寒冰真氣,由谷主親傳。其他則為旁系,要麼由其他人傳授武功,要麼乾脆雖是師父的嫡系弟子,卻也免不得這些。二月到三月,便是無名谷試練之期。每年的那個時候,師父都會為我挑好對手,給我一個月的期限去擊敗他。師父的眼力奇高,每次挑選的對手都比我高上一線,且那些人都是些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巨盜惡匪,我想要擊敗他們便要花盡心思,營造種種形勢創造對我有利的條件。從八歲開始到十三歲,我經過了五年的試練,每次都兇險無比。”

龍宸宇倒並沒有太擔心,笑道:“有你師父暗中助你,雖會有些兇險,卻也應該不會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