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決定——她當初做得很堅決,可是在後來的那些孤寂日子裡,她的心卻又好幾次被悔恨緊緊裹住,窒悶得透不過氣來……

正在這時,她聽見任偉倫對著手機說:“什麼領帶?灰綠色那一條?好,那條幫我送去幹洗,我大後天見總監時要戴。”

什麼?!聽到這幾句話,衛嵐的腦中轟然炸開來。虧她剛才還覺得愧疚,可是他下一秒鐘居然馬上吩咐他的秘書為他送洗領帶?他……他和那冰塊兒臉的日本女人是什麼關係?她記得他昨天到任時打的就是灰綠色領帶,難不成……難不成他和那女人昨天晚上在一起?

她立刻血往上湧,氣得頭昏眼花。好,太好了,離婚才三年,領帶已交由別人管理。任偉倫,你好沒良心!

這一刻,衛嵐完全忘記當初是誰先提出離婚的。她轉過頭,死死地瞪住自己的前夫。也不管他是不是正在講電話,她語帶諷刺地故意說給他聽:“好奇怪哦,我們家花輪的狗圈兒昨天晚上不見了呢,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落在哪個異性朋友家裡了。”

“啪”的一聲,任偉倫合上手機翻蓋,頰邊肌肉隱隱抽動,“也許是忘在寵物醫院。”明知道她是存心找碴,但她剛才說的“異性朋友”四個字聽起來很刺耳。

“哈!”衛嵐冷笑一聲,拿眼白睨著他,“你又知道了?你昨天沒陪那位日本小姐到處去逛啊?居然那麼有空跑去寵物醫院看夜景?”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會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來?可是一張嘴,那些充滿酸味兒的字和詞便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排列組合成她最不希望聽到的語句。

任偉倫表情冷酷,“我昨晚是跟某個女人在一起,是那個女人大腦出了問題,記不清了。”

“咦?有嗎?我記得我昨天晚上明明是抱著一隻狗睡的。”停止,衛嵐,快停止!別再說這種蠢話了!她在心裡對自己叫道。然而那話語不肯停止地繼續向外流瀉,她真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昨晚住賓館。”任偉倫臉色鐵青。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女人一大早的是犯了什麼毛病?他不想和她吵架,可她偏要挑起事端。

“賓館?也對哦,日本小姐初來乍到,沒地方睡,當然住賓館嘍。”她陰陽怪氣地哼道。

“衛嵐!你夠了吧?”任偉倫的忍耐到達極限。他轉過頭來,雙眼噴火地瞪住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想暗示我和吉原香奈搞曖昧?好,就算是這樣好了!我昨天和她在一起,在賓館開房,但這又該死的關你什麼事?你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時電梯門開啟,他生氣地大步跨出去,又回過頭來對她說了最後一句:“當初,是你先決定放棄我的。”

電梯的鐵門當著衛嵐的面關上。下一秒鐘,衛嵐氣急敗壞地用手捶了一下硬邦邦的牆面,“我剛才在說什麼啊?”她很氣自己說出那種蠢話,聽上去好像是自己在吃吉原香奈的醋似的。於是她用力地跟自己生氣,一心一意在肚子裡自我咒罵。因為在內心的最深處,她怯懦得不敢去承認,剛才他在電梯門口說的那最後一句話——讓她的心臟如遭雷擊一般地疼痛了。

他說:“當初,是你先決定放棄我的。”他會這麼說,代表他一定非常恨她吧?她為了一隻狗而和他離婚,他沒有理由不恨她吧?所以現在他愛上別人也不奇怪;因為當初是她先放棄他的,所以她沒有資格追究,也沒有資格……後悔。這些就是他想要告訴她的意思吧?

電梯內空間狹小,空氣很差。衛嵐突然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任偉倫說得對,那關她什麼事呢?她既然不打算和他複合,又為什麼矛盾地介意他和別的女人發展感情?難道她希望他一輩子不再結婚才好嗎?

她心裡好亂。然而此刻,有一個人心裡比她更亂。

那是被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