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荼兮自始至終都是抱著你們商量我隨意的態度。她其實心裡明白自家大哥的心思和用意,在一處長了這麼些年,她知道君年不耐煩女人多的地方,於是唇槍舌劍都給他擋了。可如今她不在了,玉衡宮外頭少了個不近人情的門神,朝廷百官們可不逮著機會,使勁渾身解數把自家女兒往宮裡頭送。

而百花宴正是最最好的時機了,名正言順,合情合理。大昭的皇帝定要在這次筵席上充盈後宮的。

君年想到這些就神不清氣不爽,不禁朝著莫冉折怒目而視,這人還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非得要來火上澆油。

莫冉折似渾然不覺,閒庭漫步般地走到他身側,視線落在君年的書案上。他長指一挑,從一堆摺子裡挑出來一本,然後點著其中一個名字道:“我看她就很好。”

君年眼睛一瞥,神色更為氣悶:“你怎麼也這麼說。”

“也?”

“阿荼跟你說過一樣的話。”

莫冉折彎了唇:“說明我們心有慼慼。”

君年驚恐地看著他,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怎的說話這麼膩歪?”

手上摺子一合,莫冉折橫他一眼:“能自己做決定的時候就不要矯情了。今年的百花宴,正趕上西楚的儲君來訪,他定是也要參加的。依臣看,他帶來獻給陛下的女人,您是不要也得要了。”

君年眉頭一皺,擺擺手道:“再說吧。”根本是連提都不想提。

莫冉折看著他這幅模樣笑了笑,把到唇邊的話又收了回去。有些事,小皇帝也要自己解決不是麼?

他繼而換了個話題:“臣進門的時候正巧碰見了季了,陛下可是在與他交代百花宴的守衛?”

君年點頭:“是啊,西楚的儲君來訪,這次可不能出半點差錯。朕除了讓他調動好羽林君,還讓他把龍鱗衛給找來做禁軍防守。”

莫冉折似笑非笑地聽他說要,開口道:“龍鱗衛?他能將人集得齊嗎,這群人可只聽荼兮一人派遣。”

君年:“。。。”這可真是看不起人了,想不到國師大人排擠起人來這麼夾槍帶棒的。

“這次是朕的口喻。”所以就算是龍鱗衛,皇帝的話也是要聽的。

莫冉折眸中點點微光掠過,眼神戲謔。

君年託著下巴看了他片刻,突然笑了:“我說愛卿,季了可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

莫冉折微微抬眼:“未曾。”

“那就別太過分了。”君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桌面:“好歹他也代替我們陪在阿荼身邊,照顧幫襯了她這麼多年。”

話音剛落,就見面前莫冉折微微笑開了,如夜風裡綻放開的蓮,一瞬風華,寂靜卻又寒涼。

又露出了他一貫冷淡漠然的模樣。

小皇帝頓時閉了嘴,心裡委屈得很,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

莫冉折微微一行禮:“陛下還有事嗎?沒有的話,臣就退下了。”

眼看著莫冉折就要走,君年到底還是叫住他,問:“阿荼的眼睛怎麼樣了?”

莫冉折沒回答,就像沒有聽見一樣。

君年只得又問了一遍。

莫冉折看他一眼,淡淡道:“只看得見大概。”

大概?君年心中狐疑,莫冉折何曾說過如此模稜兩可的話。於是他只好再道:“大概是指什麼程度?”

“顏色,形狀,再細緻的就看不清了。”

君年嘖了一聲:“你趕緊地給治好,這樣你帶她出去,朕也能放心點。”

莫冉折矗立在殿中,眉眼沉靜,聞言只淡淡說了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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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雨漸漸小了,輕飄飄的從半空中飄下,落在宛若明鏡的小水坑裡,漾出幾點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