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可是呢,等真到了這時候我才發覺,我愛你恐怕永遠也無望超越你愛我了。所以……未免失落。”

皇帝提心吊膽地聽著,最後就等來這麼一個結論,未免覺得無趣:“這有何可失落的?難不成,我還會盼著你去為我殉情?”

綺雯眼睛一閃,抬手指著他的鼻子:“這麼說你終於承認了?”

皇帝繃起臉瞪了她一陣,故作大度地轉開臉道:“不管怎樣,圓滿了總是好的。”

在這句話之後,兩人就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下來,心裡都盤桓著同一句話——如今這樣,真能算得上“圓滿”麼?

他們還真不是那麼自私的人,真沒辦法只為自己的幸福而滿足。

“這些日子我時常在想,如果上天能給個機會,讓他們兩人也能重來一次,尤其是,讓芝凝姐姐也能達成美滿,卻要讓我犧牲一樣重要東西去換,我會情願犧牲什麼。”

綺雯緩步走去窗前,望著外面仲夏季節特有的垂暮天色,幽幽說道,“想到她是以自己的性命換得了我這圓滿無憂的後半生,我便心靜下來,知道自己為了她,沒什麼不可犧牲,沒什麼不可放棄。只可惜,這當真只能是個終身之憾了。”

她臉上滿是自嘲的苦笑,晶瑩的淚滴卻無聲滑落臉頰,“我這所謂的什麼犧牲,也不過都是矯情罷了。任我犧牲一切,又哪裡還能有……許她一分圓滿的機會?”

皇帝坐在炕邊望著她,也只有默默喟嘆。

……

同一片暮色也籠罩在運河碼頭上,潭王白源瑢身著一襲煙青色直綴,在座船邊沿憑欄而立,良久地不言不動。

隨行的侍衛都得了今上的親口交待,站在一旁嚴密“關照”,尤其是在河邊樓頭這種危險地帶,更是幾乎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

一直目送著西方的漫天晚霞緩緩隱沒,直至僅餘最後一抹絳紅色的餘暉,潭王才終於回過身,溫和笑著朝他們吩咐:“啟程吧。”

那塊他多年不離身的雙魚白玉珏正被他捏在手裡,輕輕摩挲。

依著多數大戶人家的規矩,女孩兒家十二三歲便要開始嚴密避嫌,再不見外男了。當年午家小姐午芝凝也是在十二歲這年開始,不能再隨著兄長來宮裡伴讀。

那年的他與二哥,都是十五歲。

那天,也是這般彩霞滿天的傍晚時分,她紅著臉,百般猶豫地走近他,怯生生地朝他遞過來一個藕荷色絲帕裹著的物什。他接在手裡,絲帕邊角自然地滑落散開,露出了這塊雙魚白玉珏。

伴讀近兩年,她幾乎從沒主動與他說過話。接過她遞來的這東西,他當然不會以為是送自己的,便問她:“這是要我轉交二哥的?”

她蹙了蹙眉,欲言又止,好為難似地,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的心涼涼的,酸酸的,遲疑了一下,涎著臉笑道:“這個我很喜歡,先給我,你再另外送一個給二哥好不好?”

話一出口他便覺得好沒意思,臉上都發了燒,何必去搶二哥的東西呢?可這畢竟是唯一一次機會從她那要點什麼,他又實在忍不住想要。

她望了他一眼,臉色更加紅了一些,終於又點了頭,還朝他露出一個微笑。他覺得好高興,好像吞了一大口糖水,整個人都變得甜甜的。

八年下來,這枚玉珏幾乎從不離身。整個王府的下人都知道那塊玉是王爺的命根子,誰也不敢去碰,生怕一不小心磕出個裂紋,就要被王爺取了性命。

如果被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