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安心的感覺倏然遠去,她到現在都還沒有適應過來。

進了府,果然就見樓息和樓挽守在大堂前。見樓湛來了,樓息翻了個白眼,磨磨牙,似是很氣憤:“樓湛,你再這樣折騰自己,我就出去鬧騰了啊。”

樓湛冷冷瞥他一眼:“你敢出去花天酒地,我就打斷你的腿。”

看她說得肅然,樓息打了個冷顫,嘿嘿乾笑,反擊回去:“不想我的腿斷,你就安生休養下來,如何?你看你,見日勤快地往翰林院跑,都半個月了傷寒還未愈,瘦了一大圈,怪嚇人的,旁人還要以為我不給你飯吃了。”

樓湛抖了抖肩上的雪,淡淡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樓府裡的財帳是我主持的。要說不給飯吃,也是我不給你飯吃。”

樓息一噎,說不出話了。只是等樓湛走到身前,才直起身子,認認真真地將她頭頂的雪花拂去。

雖然兩人還是見面都鬥嘴,卻和從前那種瀰漫著火藥味的爭吵不一樣了。樓息的戾氣稚氣都收了不少,也不知道這半年沈扇儀是怎麼教他的,竟然真的讓樓息回來後,天天不出門,只待在書房中,勤勤懇懇地看書寫字,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那個乖巧的樓息。

鴻臚寺卿的兒子李翎和禮部尚書的兒子都尋來過幾次,好奇這位昔日酒友怎麼變得如此乖巧。樓息一如往日地歡迎了兩人,隨即便帶兩人看了一下午的古籍,看得那兩人頭昏腦脹只待昇天,來過兩次都是如此,後面就不敢來了,只道“樓息中邪了”。

樓湛想起就覺好笑,任由樓息將她頭上的雪花拂去了,扭頭看到站在另一側安安靜靜,沒有出聲的樓挽,突然想到了在平漓時江錦的話。

這個孩子……

樓湛眸底滑過一道幽暗的光。

或許還是不能那麼自私,不告訴樓挽他的生身父親是誰。但是……至少現在不能告訴他真相。

樓湛暗暗嘆了口氣,向樓挽伸出手,淡淡一笑:“二弟,站在那兒發什麼呆?”

樓挽立刻回神,秀逸的臉上升起紅暈,結結巴巴地道:“阿姐……我,我這幾日翻遍了醫書,自己寫了個方子……”頓了頓,他結巴得更厲害,有些說不下去,眼神飄忽了一陣,還是小小聲道,“沒什麼……阿姐辛苦了一日,快快進屋用飯吧。”

樓湛盯了他的臉一陣,不置可否,率先走進堂屋裡。

樓息和樓挽都在等著她回來用飯,好在廚房掐準了時間,飯菜還是熱乎乎的。樓湛手腳冰涼,先倒了碗熱湯在碗裡捂捂手,才道:“阿挽,你剛才想說什麼?”

沒想到樓湛還會提起,樓挽愣了愣,小聲道:“沒。沒什麼……”

看他畏畏縮縮的模樣,樓息翻了個白眼,冷不丁道:“沒什麼?你前幾日只穿著件單衣在雪地裡晃悠,是想做什麼?”

對待自己這個有些唯唯諾諾的二哥,樓息一向不太看得慣。幼時還好,後來性格大變後,樓息連招呼都懶得和他打一聲,故此都有些許生分了。

樓息這麼冷不丁一句話,又讓樓挽好一陣結巴,才道出剛才想說的話。

他見樓息久病不愈,心中擔憂,便翻了打量醫書和方子,自己寫出個方子,想煎藥給樓湛試試。只是害怕那藥喝了沒用反而害人,就連著幾天把自己折騰得也風寒了,煎了那份藥喝下去,沒過兩天就好了。

見是有效的,他想給樓湛試試,又怕樓湛不信,也怕太過唐突,是以結結巴巴,說不出口。好在樓挽說話雖然有些小結巴,但條理還是非常清晰的。

樓湛聽罷,心中一陣暖意融融,又有些擔憂,斥道:“下次不許這樣。”

樓挽諾諾應了。

樓湛笑了笑:“晚上幫我煎藥送來吧。”

樓挽怔了一下,眸中突然綻放出光彩,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