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曲伯堯忙道,“臣已經有了妻妾,且崔婉侍是貴主跟前的人,此事恐怕還要問過貴主……”

“朕自有主張……既然你二人兩情相悅,朕就做主,幫右相跟長公主把崔玉鸞討回府,做妾!”

他再無理由,只黯然領旨道:“臣,謝陛下。”

西平郡王垂眸微笑……

秋風蕭蕭若泣,山中的桂樹飄散出縷縷沁人心脾的幽香,在橫枝斜杈的陰影裡,迭加的人影也被夕陽漸漸拉長。

桂樹蔭下,長公主閒坐品茗,隔著枝影,目光遙遙望向遠方,和煦的暮光中,桂花無聲地飄落。

長長的裙裾從星星零零的野卉中拖曳而過,貴妃頓下腳步,彎下腰來,採擷了一把花束,鬢邊的金釵泠泠地垂下來,細箔片相擊著,冰涼地貼到額角,她又直起腰來,手撫耳珠,轉首對尾隨在身後的一列婢女呼道:“糟了!本宮的一隻耳墜丟了,你們快去找找!”

身後的婢女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分頭尋了起來。

貴妃將視線轉移到桂樹,穿過幽綠的枝葉,投向隱在樹影中窺視著她一舉一動的長公主。

長公主從容地對她展頤,立在長公主身後的翠茵繞過桂樹,疾步走來貴妃跟前,恭敬一揖:“娘娘站在此地也累,不若先過來歇歇,與貴主說說話。”說罷伸臂為她引路。

貴妃四下張望,將手中花束湊近鼻端輕輕一嗅,移步朝長公主走去……

……

長公主久久地打量著她紅潤的氣色,臉上浮起絲絲笑容:“為什麼不聽忠告呢?”

“因為貴主的主意不夠狠……”貴妃回答說。

長公主露出狡黠的笑容,慢慢傾身朝她湊過去,伸出一雙略略枯乾的手,輕輕探去了她的腹部,摸上去,就像被滾燙的火灼燒一樣,長公主僅停留了下便立即縮了回來,貴妃下意識地拿雙手護起肚子,一雙眼睛驚恐地瞪大了。

“不會是真的捨不得吧?”長公主湊近她耳畔說,面上分明帶著笑。

對著她陰鬱的臉色怔怔地望了半晌,貴妃喉中吞嚥了兩下,果決道:“怎麼可能,我都說了貴主先前的主意不夠狠。”

“哦……”長公主恍然大悟地點頭,“我明白了……我姑且信你,鄭姝,我想你是不會讓你死去的母親失望的……”

貴妃沉入思索。

“都說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都不假,女人一旦狠下心腸,男人都不知道她能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那本宮,就等著你的好訊息……”

貴妃悄悄去瞥她的臉,竟有光風霽月、經天緯地之度,又黯然偏過頭去,鬱鬱不樂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野心?”

長公主鳳目一灼:“難道你沒有嗎?”

貴妃想了想:“以前有,現在沒有,現在的野心就是復仇,你的野心也是為了復仇麼?”

“以前為了什麼,現在為了什麼,不都是野心麼?”

“那不一樣。”貴妃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道:“多謝貴主替我照顧兩個妹妹,我現在對媱媱仍然不放心,希望貴主能對她多費些心思。”

長公主嗤笑道:“鄭媱那個丫頭什麼時候也能被調|教成你這樣就好了……比起你可差遠了,除了命比你好……”

翠茵咳了咳,走過來報道:“貴主,陛下要歸來了……”

貴妃與長公主匆匆結束對話,一同起身整飭衣襟,準備相迎。

——

前呼後擁著,公孫戾滿面榮光地歸來下馬。

御鞭扔給馬卒,大步朝衝他盈盈微笑的貴妃走去,貴妃殷勤地伸手來挽,公孫戾帶著她攜手就座。

長公主一眼瞥見人群中的鄭媱,她下馬時望了他一眼,他受傷後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