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將劍擱在桌上,抬手聞了聞身上濃烈的酒味,連自己都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了敲門聲。

門開啟,店小二提著盆和熱水進來,他先將有冷水盆放下,兌上了熱水後慢慢退了出去:“客官早些歇著。”

腳步聲在房門口離開,聽到店小二蹬蹬蹬下了樓,不過一會又蹬蹬蹬上了樓,這次的腳步聲是朝著仲詞客房去的。

又過了好一會,等門外安靜下來,莫非才淡淡望著白小葵回道:“聽過掩耳盜鈴嗎?兩者之間大同小異,只要自己看不見聽不見就好,他們大概是這樣想著的吧。”

白小葵“哦”了一聲,在房裡一邊溜達一邊滿臉八卦:“我說,要是那星辰姑娘真成了厲鬼,你師兄會不會學你一樣,也帶回去養著?”養著,養著,說完她居然尷尬了,瞧她這張嘴呦。

莫非表情淡然,似乎並沒有在意讓白小葵生生尷尬的那兩個字,他將沐巾溼了水擰乾擦了把臉才慢慢道:“倘若事情能這麼好解決,這倒不失為是一個辦法。”

白小葵瞪大眼,這種含金量比較高的言語讓她的腦子有些卡殼,思了會,不怪她理解無能,怪只怪,莫非每次說話都很高深。

“明天要去那縣爺的府上?”

“不。”莫非將外褂除去放在圓桌,回頭:“衙門經手的案子,都得按章程辦事,明天要先去一趟義莊,看看另外四人的死因。”

白小葵生平最佩服這種人,話說得頭頭是道,她明明聽不懂,可還是覺得此話定有深刻的道理。

亥時,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莫非躺在外間的軟榻上,他想,明早起來頭一定會很疼。

裡間的白小葵在補覺的作用下,此刻精神飽滿,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一刻都沒閒著,翻了半個時辰,莫非就聽了半個時辰,頭疼是自然的。

白小葵用錦被矇住頭,只露出眼睛眨巴眨巴,先左側身躺著,在翻騰到右邊,接著掀開錦被長長出了一口大悶氣,失眠的夜好生無趣,嘴裡嘀嘀咕咕了幾句。

因窗戶被封死,香几上的檀香散發出的味道沒有心神寧靜的作用,倒有幾分嗆人。

夜裡燃香入睡大概是古人的習性,雖說白小葵現在也時常聞香,但此香非彼香,一個能讓鬼填飽肚囊,一個卻能讓鬼無比煩悶。

白小葵在錦被裡縮成一團,鼻尖聞著檀香,耳畔偶能聽見外間莫非淺淺的呼吸聲,她閉上眼,想這想那,直到後半夜裡,她終於睡著了。

她做夢了,夢到了大雞爪,尤其這雞爪還是奶奶親手煮的,香噴噴,細長細長的,只不過有點不好,太光滑了,舌頭舔一舔,毫無立體感,正愁著,雞皮不應是這樣的呀,眼猛一睜開,瞧見莫非正彎腰靜靜注視,她深嘆,原來是黃粱一夢,可深嘆過後又覺回味無窮,為何這雞爪這麼飽滿,這麼有真實感?

莫非動了動被白小葵咬在嘴裡的手,剛想說點什麼,捧著他手啃得津津有味的白小葵突然鬆開嘴坐起身子,睡眼惺忪的眸子滿是不可置信。

雞爪是莫非的手,雞爪是莫非的手,白小葵很恨,這臉可是丟大了。

莫非看了看滿是口水的右手,道:“清醒了嗎?”

白小葵點點頭。

莫非失笑轉身走出外間,拿起盆裡的沐巾擦去手上的口水,而後,扭頭對還遲遲未出來的白小葵說道:“走吧。”

“去哪裡?”白小葵探出頭,隱隱約約瞧出外面的天色還沒有透亮,走出來又問:“現在什麼時辰?”

“去義莊。”莫非提起劍當手搭上門時回答了另外一個問題:“卯時。”

白小葵一路直唸叨著義莊有多陰森恐怖,當停在義莊門口時才發現,倒也好還。黑瓦白牆,掛在上方的牌匾用金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