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豔停下筷子,雞湯熬得濃,上邊厚厚的油被清掉了,一看就是沈芸諾弄的,她鼻子發酸,“阿諾,謝謝你。”

“嫂子說的什麼話。”沈芸諾不想惹邱豔哭,視線落在木床上,轉移了話題。

邱豔咧嘴笑了笑,不再提那些傷感的事兒,如願生了個兒子,她心下輕鬆,懷大丫的時候,沈聰不想要那個孩子,小時候,他和阿諾承受得東西太多,孩子對他來說是累贅,她沒有告訴過阿諾,沈聰不喜歡女兒,大丫生下來,沈聰整晚整晚睡不著,剛開始,她以為沈聰重男輕女,後邊,才明白,他和阿諾從小相依為命,是阿諾給她撐起了一個家,他覺得自己不夠好,保護不了自己的妹妹,而大丫是姐姐,付出的只會更多,他不想,他的女兒過著像阿諾那樣隱忍不見天日的日子。

後邊,沈芸諾和裴徵日子過好了,沈芸諾膽子大了,沈聰對生女兒的恐懼才漸漸沒了,不是身邊得人,不會明白沈聰心底的事兒,他從不開口說,沈芸諾承受的是身體,而他承受的則是整個心。

好在,一切都過來了。

下午,裴家大房和裴俊都送了禮物過來,洗三這日,邱老爹也來了,沈聰趕著牛車去接的人,意料之中,又是兩籮筐糧食,邱老爹進一臉是笑,見邱豔面色紅潤,嘴裡直說著感謝沈芸諾的話,別人家,兒媳坐月子多是婆婆伺候的,邱豔生兩個孩子都是沈芸諾照顧的,邱老爹心下感激,給了小洛十個銅板讓他自己買東西。

周菊懷著孩子,沒有進屋,以免衝撞了,瞧著孩子,心裡歡喜,捂著自己的肚子,滿是期待,小聲和沈芸諾說了裴老頭的事兒,“爹這兩日精神頭不錯,我俊哥和我說會不會是迴光返照,有精神了,躺在床上嘴裡罵個不停,俊哥晚上睡不著,守在床邊,勸了幾句,反過來又捱了罵,爹啊,死後都是糊塗的。”

韓大夫走後,裴俊可以說事事順著裴老頭,裴老頭仍然不滿意,一會兒罵裴俊,一會兒罵裴徵,幾個兒子女兒全沒落下,倒是宋氏,性子變了不少,以往說話總是話裡有話,當著裴俊一套揹著裴俊一套,這幾日,安分了許多,整個人爺沉默不少,低頭幹活,裴俊和她說話,她才慢吞吞答一句,周菊嘆氣道“娘看著爹那樣子,心裡也害怕了吧。”

裴老頭日子不多了不自知,見人就罵,裴萬守著都沒進屋看過他一眼,裴俊裴勇嘴上不好說,心底也是難受的,一個人,到死了也沒得到身邊人的諒解和同情,反而不依不撓的罵人,一輩子,一刻未得安生。

沈芸諾沒想著裴老頭身子已經壞到那一步了,她和裴徵沒聽到一點風聲,想了想,道,“怎麼沒聽四弟給小洛爹說起這事?”

周菊搓了搓手,如實道,“爹嘴裡罵得難聽,俊哥和大哥在屋子裡有些時候都聽不下去了,三哥過去,爹只怕罵得更厲害,過去也是多個人討爹厭惡,何苦呢。”而且,裴俊不想裴徵過去消磨了最後一點情分還有個打算,裴老頭死後,裴俊希望裴徵能過去守靈,幾兄弟,和和氣氣的送裴老頭入土為安,裴徵這會兒去了,聽著裴老頭罵人的話,父子兩的情分是真的沒有了。

裴俊心地善良,縱然這會了,心裡還是為裴老頭考慮得多,為裴家考慮得多。

沈芸諾腦子一轉,點了點頭,說起了其他,裴老頭的事兒,裴俊打算好了,她也不插手,裴徵心裡該是有數的。

洗三後,邱老爹住了幾日,邱豔整天睡得好吃得好,他留下幫不上什麼忙,相反,沈芸諾還要反過來照顧他,他心裡過意不去,嚷著沈聰送他回去,沈芸諾給他裝了許多臘腸,還有臘肉,排骨,沈聰幫著把籮筐放上去,再次和邱老爹說起搬過來一起住的事兒,“爹,您擔心村子裡閒言碎語多,今年我和豔兒搬去鎮上,宅子寬敞,您跟著一塊吧。”

邱老爹身邊沒個人照顧,出了點事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