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納蘭身姿矯健渡河過去,王煦這才警醒,試探性地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要去那船上做什麼?”

玄燁冷笑一聲,“難道你不知你所上之船是一艘賊船?”

王煦顯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正驚愣間,只聽遠遠傳來“撲通”一聲,兩人雙雙抬頭望去,只見納蘭站在船頭,看著河水,而他身邊站著的女子,豈不是一身漢裝的洛敏!

玄燁心頭大喜,果然……那首詩是她所為!一天一夜的搜尋,竟沒有發現她就在那艘船上!那昨夜落水之人是否與她有關?

玄燁暗恨,握緊拳頭,納蘭已將洛敏送到北岸,一見到一天不見的玄燁,洛敏剋制不住激動,一頭撲到他懷中,嚶嚶啜泣:“玄燁……玄燁……你在,你果然還在,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

剛才在船上,留下洛敏和柳灼兩人對峙,柳灼告訴她皇帝鑾駕已經出城,要她別再白費心機,她已經遭帝王拋棄!可她知道,玄燁不是那樣的人,那樣做無非是為了掩人耳目,果然,就在這時,納蘭出現了,救了她,可柳灼太過狡猾,水遁逃跑了。

玄燁亦是緊緊抱住了洛敏,好似要用光身上所有的力氣,滿臉痛色道:“是我不好,是我疏忽大意,他們是衝著我來的,卻要你在此犯險,我不會放過那幫賊人的!”

玄燁的臉色陰沉可怕,洛敏慌神,忙抬起頭來:“不要弄得人心惶惶,咱們先回京師,再慢慢斟酌。”

玄燁看著她的眼睛,逐漸冷靜下來,是呀,再大的事也不能驚動老百姓。他點了點頭,牽了她的手就要走。

一回身,卻見王煦滿臉錯愕地站在夫子廟前,好像看不明白眼下的一切。尤其是將視線落到洛敏身上時,更加覺得她深不可測,他張了張嘴,往前一步,卻叫納蘭伸手攔住,王煦又是一愣,看著洛敏,道:“圓圓姑娘……你……”

洛敏心下一驚,手上同時一緊,她朝玄燁看去,而他正看著前方,好似波瀾不驚地說道:“走吧,咱們出來太久了,老祖宗想咱們了。”

說著,玄燁拉著洛敏掉頭就走,腳步略顯急促,洛敏知道,他心裡鬧了不愉快,原本想說的話也沒辦法說,只能悶頭跟著他走。

可是,身後一聲聲“圓圓姑娘”一直不間斷,洛敏聽來心酸,世上痴人,又何止她和玄燁,比比皆是,可惜,不是每一對都能成就一段良緣,有時候相逢,也是孽緣的開始。

人已走遠,可王煦似乎還不想放棄,無奈納蘭還押著他,道:“她不是什麼圓圓姑娘,是我家老爺的夫人,無論之前你遇到什麼,從這一刻起,你必須全部忘掉,如若不然,便是死罪一條!”

聽納蘭厲聲警告,王煦如遭晴天霹靂,夫人……原來她已經成了親……那為何她會在柳灼姑娘的船上?又為何聲稱她是她的同鄉姐妹?

王煦被弄糊塗了,納蘭又道:“記住,你所認識的‘圓圓姑娘’她是遭賊人擄上的船,為的是謀取我家老爺的家財,這兩日所發生的一切對你來說都是過眼雲煙,切莫對外宣揚!若你今後安守本分,他日自然平步青雲!”說著,納蘭掏出腰牌,那正是皇帝御賜的大內侍衛腰牌。

納蘭一亮身份,王煦頓時五內俱焚,眼前的人既是大內侍衛,那他口中的“老爺”豈不是……王煦瞪大了雙眼,雙腿也已微微發軟,後面的事他已不敢再想,他自嘲笑了兩聲,然後越笑越張狂,難怪她會對他說那樣一番鼓勵人心的話,原來是想他去御前通風報信,皇帝是怎麼樣的人,要想見到並非易事,可若是見到了,必然要事先搜身……好縝密的心思,好費神的心機,好千鈞一髮的計策!

她怎麼就沒有想過,若他沒有去織造府告御狀,揭露那些貪官,那又會是怎樣的後果!

笑到後來,只聽得到淒厲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