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中。”

靠在丈夫胸前,郝氏雙手緊緊揪著丈夫的衣袍:“難道,我們只能和蕙兒再生活一個月嗎?”

聽著妻子壓抑至顫抖的聲音,茹山嘆息:“京城離蜀地,有千里之遙,要趕在規定時間內到達蜀地,這兩日就須將行裝打點妥當。”

“我們可以帶著蕙兒一起去成都府,選秀前再送至京城便是……”郝氏抬頭,滿懷希望地看著丈夫。

茹山苦笑:“蜀地不是京城,山高皇帝遠,沒有貝勒府的勢力相護,我小小的一個知縣……”

知縣在成都府不過一個芝麻小官,又怎麼能護著三年來出落得越發美豔的女兒呢。

郝氏的眼神再次變得黯然,卻忍不住做最後的掙扎:“難道要留蕙兒一個在京城?”

“貝勒爺恩典,準蕙兒入貝勒府借住至選秀。”

……

一個月,很短,短得郝氏只覺什麼都還沒跟女兒交待就過去了,只能帶著滿腹的不放心,隨著丈夫,帶著兒子奔赴蜀地。

一個月,很長,長得茹蕙恨不能以頭槍地,來躲避秦嬤嬤的“教導”——連與生俱來的行走能力都能被完全否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從前世到今生,三十幾年的時光,言行舉止居然全是錯誤。

習慣了高抬下巴抬頭挺胸的自信,要多麼痛苦,才能在一月內養成低頭垂目的溫馴;本是自由跳脫的靈魂,又如何能在一月內變得謙卑?秦嬤嬤以為她恃寵而驕,卻不知她的驕傲與容貌無干,那只是生而為人的天性。

送走滿腹不放心的父母兄長,茹蕙只在家裡獨自呆了半天,便迎來了四貝勒府的小太監。

“蘇公公,我現在什麼都沒收拾呢,能不能緩幾天再去貝勒府拜見貝勒爺和福晉?”茹蕙一臉無奈看著一臉笑容的蘇培盛,做垂死掙扎。

只有十幾歲的蘇培盛謹記師傅的教誨,在這位主兒面前一直保持著最溫和的態度:“府裡什麼都有,姑娘不用憂心住得不自在,若是缺什麼少什麼,秦嬤嬤都會先替姑娘想到的,姑娘若想要什麼,也只管吩咐下面侍候的人,他們一準兒麻溜地替姑娘尋來。”

“我念舊,枕頭鋪蓋、桌椅板凳都愛用使慣了的。”茹蕙胡攪蠻纏。

蘇培盛笑眯了眼,師傅說的沒錯,這位主子果然是個任性的,不過:“師傅說了,但凡姑娘有什麼要求,貝勒爺都準了,姑娘只管跟著奴才先頭走,姑娘要的東西到了晚間必能見到,還一準已經在貝勒府鋪設佈置妥當。”

茹蕙嘟著嘴,一臉不情願:“院子裡的花草都是我這三年種下的。”

“奴才馬上通知花匠移植。”

“屋外的喜鵲……”

“花鳥房的小侍一準能給姑娘帶進府。”

“鄰居家的小花狗……”

“奴才安排人去買下來。”

“隔壁的玩伴……”

蘇培盛的額頭上終於開始往外滲汗:“我的主子唉,這個奴才真沒辦法,不過,如果您真的不捨得,爺總能把你的玩伴弄到府裡的。”

茹蕙衝蘇培盛翻了個白眼:“人家有父有母的,把她弄府裡幹嘛,得了,和你逗悶子呢。”

說著,茹蕙站起身,“嬤嬤,咱們走吧。”

一直坐在一旁含笑看著茹蕙為難小太監的秦嬤嬤站起身,跟在茹蕙身後,走向大門。

蘇培盛一臉疑惑,快步跟了上去:“姑娘?”

茹蕙回頭:“你不是說府裡不是什麼都有?”

“啊?”

“既然什麼都有,那也不必再收拾,這便走吧。”

看著茹蕙坐進青布小轎,看著秦嬤嬤放下轎簾,看著轎伕抬起小轎,蘇培盛下意識跟了上去。

小跑著跟在轎側,蘇培盛一臉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