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診室到房間的路上喻文州一言不發,甚至也沒管跟在身後的黃少天,任由他跟著自己進了房間,相當自覺地翻轉了椅背的方向跨坐在從前常坐的椅子上。喻文州收好藥,翻開膝上型電腦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工作,安靜流暢得像是他身邊根本沒有黃少天這個人,他也根本沒有聽到黃少天在診室裡的那些話。

安靜得有點可怕。

黃少天趴在椅背上滿臉都是心虛。他對著徐景熙發洩自然肆無忌憚什麼都敢說,但是誰知道喻文州在他身後啊!誰知道徐景熙沒能及早通風報信啊!這麼安靜的喻文州簡直太嚇人了好嗎他從來都是不說話的時候最可怕……

“Leader你說點什麼吧。”黃少天咕噥,“罵我也行。”

喻文州在觸控板上滑動的手指凝滯了一會兒,聲音慢慢地飄出來:“為什麼要罵你?少天說的都是真實感想吧。”

黃少天幾乎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但是Leader跟那些A不一樣,至少對我來說絕對不一樣。Leader自己也說過並不是每個Alpha都是那樣的。”

喻文州點頭,“確實說過。”

“所以我那些話真的不是針對Leader,Leader千萬不要誤會。我經常口沒遮攔Leader也知道,又是對著徐景熙一時順嘴就說出來了。Leader就當沒聽到過吧!本來也不是什麼有營養的話題而且本來徐景熙叫我不是為了聊這個……”

“少天知道有些話不能對我說,我很欣慰。”喻文州截斷他即將永無止境的話題。

黃少天愣了愣,“這臺詞有點深奧。”

“人總是對朋友可以無話不說,但對情人不能。”喻文州似是而非地解釋著,忽然一笑把話題轉了回去:“在少天眼裡,我跟其他A有什麼不一樣?”

這問題稍微有點嚴肅,尤其是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黃少天下意識坐直了身體,“至少不討厭。也不會滿腦子都是荷爾蒙……”

在黃少天仔仔細細例數著他的“不同”時,喻文州終於轉動椅子面對黃少天。隔著大半個房間,他可以把黃少天挺直腰背但仍舊搭在椅背上的樣子看得很清楚。黃少天認真思考著說話的時候表情會很豐富,手上也會有一些小動作,越是思維活躍的時候動作就越快,他大概自己都沒發現過這樣的壞習慣。

現在他的手指動得很快,顯然正在絞盡腦汁的思考,但是能夠例數的答案卻越來越少了——喻文州與其他Alpha的差別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僅有的能夠作為論據的事例都是喻文州完全超出Alpha行為習慣的隱忍和剋制。

而這些隱忍和剋制,是出於尊重,是出於對他的喜歡。

黃少天突然停住了漸漸困難起來的例數,“Leader,我知道你喜歡我,不用這樣提醒。”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少天不會考慮跟我交往的事情吧?”喻文州繼續問著。

黃少天沉默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曾經想把他們之間發生的錯誤歸咎於Alpha和Omega的本能,他不太能接受與Alpha結成伴侶的事實。即使是到現在,他也必須承認喻文州當初耍著小聰明把他拉進陷阱裡的做法實在太明智——如果喻文州跟著他一起粉飾太平,跟著他一起把整件事情的罪責推給本能,之後無論喻文州給他多少承諾,多麼努力的表達愛意,他都不可能再考慮跟這樣一個“與其他A沒什麼兩樣”的Alpha結成伴侶。

雖然喻文州當時的做法並不厚道,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有失水準,黃少天在逃亡的路上就對他提出了抗議,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是黃少天在經過隔離期的漫長考慮之後仍舊決定考慮接受他的示愛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這改變不了我是Alpha的事實。”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