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詞等了一會,沒有等到答案,她沉重地嘆了口氣,不再執著於回答。

蕭景鐸沒有說話,目送陳詞和秋菊等人走遠。直到這一行人再也看不見,蕭景鐸還是沒有收回視線。

仔細看,蕭景鐸的視線並沒有焦距。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心裡卻也在想,是啊,並不是所有人都住在城內,晉江縣外還散落著許多村落,這些人按理也是他轄下的百姓,他們要怎麼辦呢?

蕭景鐸仰起頭看著不甚明朗的天空,心裡複雜極了。他也曾是鄉下的普通百姓,八歲那年他親眼見到秦王攻打幽州,他們村便沒有任何人管。蕭景鐸現在還記得祖母和堂妹們抱頭痛哭的惶恐模樣,雖然後來蕭家乃至桐木村都秋毫無損,但那是秦王治軍嚴厲,可是六詔軍隊也會如此嗎?

而且,就算他們僥倖撐到了援軍到來,可是晉江城內的建築卻是保不住的。這是他精心謀劃了三年的基業,他真的甘心看到自己的心血就此毀於一旦嗎?

有人跑過來詢問:「縣令,守城用的石塊桐油都放到庫房了,接下來還要做什麼?」

「你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嗎?」

「啊?」

「你問你,你可熟悉這一帶的地形?」

小衙役滿頭霧水,雖然不明白蕭縣令為什麼這樣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小的從小在村裡長大,小時侯淘,沒少往山裡跑。再遠了不敢說,咱們縣城這一帶我還是熟的。」

「那再往遠走,還有誰認識路?」

「這個不好說,我去問問其他獵戶,他們時常在山裡走,應當是認識的。」

「好,你這就去尋對山路熟悉的人,越多越好,找齊後立刻帶他們來尋我。」

說完蕭景鐸就大步往縣衙走,衙役忍不住在後面喚了一聲:「縣令!」

見蕭景鐸停住,衙役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侷促地撓了撓頭,問道:「縣令,你想做什麼?」

「大郎君想做什麼?」秋菊和陳詞、惜棋躲在後院,一邊等蕭景鐸回來,一邊相互握著手壯膽。然而等蕭景鐸回來後,她們卻聽到一個令人肝膽俱裂的訊息。

往常秋菊並不往前院走,這是侯府裡的規矩,丫鬟隨意打擾男主子辦正事是要重罰的,可是現下秋菊連規矩都顧不得,提著裙子就往外跑。陳詞也顧不得衝撞外男,隨著秋菊急急忙忙地去找蕭景鐸。

「大郎君,你這簡直是……」秋菊見了蕭景鐸,急得眼睛都紅了,「您是一縣之主,傷了誰都不能傷著您,你怎麼能親自帶人出去呢?不如就按其他人說的,我們守在城裡,等刺史派人來救我們就不行了?」

「秋菊,你們沒有見過戰亂,不懂戰事的殘酷。」蕭景鐸說,「可是我懂。一旦我們鎖死城門,城外的百姓便徹底完了。就算我們拋棄城外的土地和人命不管,固守城池一步不出,也未必能撐到援兵到達。縣裡城牆不夠高,軍備不夠多,一旦被困死在城內,我們便只剩下低頭受打的份。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出擊,佔據地利,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可是……」秋菊還是覺得不妥,「那就讓別人出去打,郎君你是縣令,是一縣之主,你不在城內怎麼能行!」

說來說去,秋菊還是怕蕭景鐸到外面出現什麼閃失。就連陳詞也目帶擔憂:「明府,若你是因為我之前的無心之言才做此決定,陳詞在此向您賠罪。你是縣令,委實不該以身犯險。」

「陳姑娘你多想了,並不關你的事。」蕭景鐸說道,「我既然是晉江縣的縣令,便要保住這裡的安寧。這是我該做的事。」

秋菊已經快哭出來了,蕭景鐸身上的事情還有許多,和女眷們說了兩句,他便轉身去吩咐屬下:「我帶三百人出城,其他人全都守在城內,不得外出,我已經將剩下的事安排好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