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縣丞愈發雲裡霧裡,「說笑罷,兩年內怎麼能攢夠修房的家本。」

主簿沒有回答,而是吐沫橫飛地杵在兩個漢子間勸架,縣丞也跟著勸,縣丞說得口水都要幹了,而這兩人卻還是劍拔弩張,下一瞬就要打起來的模樣。

縣丞暗暗嘆了句刁民,還要再說,卻聽到外面守衛高聲喊了句:「縣令!」

這兩個字就如有什麼魔力一般,兩個吵得火熱的漢子一下子噤了聲,齊齊回頭朝外看去。

蕭景鐸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堂外,正掀袍朝階上走來。

「蕭縣令,你終於回來了!」壯漢鍾一樣響亮的聲音炸響,然後快步朝蕭景鐸走去,「縣令,你來評評理,是不是這個人多管閒事!」

黑瘦漢子不甘示弱,也立刻圍了上去。蕭景鐸聽完兩人爭先恐後的敘述後,臉上神色都沒怎麼變,就平平淡淡地說:「牆外小巷是公家用地,你們各佔三寸,日後其他人還怎麼通行?都遷回原地,誰也不準佔路。」

兩個漢子臉上的表情雖然還不善,但都閉上了嘴,再不吭聲,顯然將蕭景鐸的話聽進去了。縣丞就站在一旁,當下吐血的心都有了,他苦口婆心地勸了小半個時辰,竟然還比不上蕭景鐸一句話?

主簿趁機上前,說了些鄰裡友善恭讓的套話,好容易安撫住這兩人,打發他們回去了。

等兩個刺頭走後,主簿擦了把汗,說道:「明府,還是你說話有用,我們剛剛勸了半天,這兩人死活不聽,等你回來,什麼都不需要說,只要站在這裡就能鎮住這些蠻人,真是煩死人也。」

蕭景鐸方才一直站在公堂裡,等主簿把人打發走了,他才繼續往後面走:「百姓小有積蓄,鄰裡摩擦是難免的,慢慢教化就好了。」

主簿跟在蕭景鐸身後,嘴裡還在唸叨上午發生的事情,縣丞站在原地,愣了半響才連忙追上。

看來這位蕭縣令不光治下極嚴,就連在百姓中的威懾力也頗為強大啊。

新的縣丞到來,晉江縣縣衙的四個官員終於補齊,雖然新縣丞對晉江縣不熟,一時半會還沒法接手公務,但是蕭景鐸的擔子卻輕了許多。

等了兩年,朝廷終於想起來他還缺一個副手了。蕭景鐸暗暗舒了一口氣,默不作聲地將許多瑣碎又耗費精力的事情甩給縣丞。

諸如東家少了一隻雞、西家多佔了一寸地這等雞毛蒜皮的瑣事,蕭景鐸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再管了。

即使如此,每日需要蕭景鐸過目的卷宗還是有很多,繡坊、西市、農田、南詔人、商隊……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來出面,更別說,還有好些熱情的阿婆時刻惦念著他。

三月底,一個阿婆敲響了衙門口的大鼓,吵吵鬧鬧地一定要讓蕭縣令來給她主持公道。

「我信不過你們,蕭縣令不在嗎?」

蕭景鐸能怎麼辦,他只能放下手頭的帳冊,到前堂來審案。

「阿婆,我在。你所為何事?」

「蕭縣令我和你講,我們家丟了一匹馬,那可是我們家二郎用來運貨的馬,居然就這樣丟了!」

蕭景鐸默了片刻:「那我派人去幫你找?」

「我們一家人找了,找不到!」

蕭景鐸更無奈了,那來找他有什麼用,難道他連這都要管?

「縣令,老婆子我總覺得我們家馬不是走丟的,是被人偷走了!縣令你不信隨我來,我指給你看!」

主簿一看這情況著了急,繡坊和商隊的人還等著蕭景鐸回話呢,哪能被這個老婦人耽誤。主簿連忙湊上來說:「縣令還忙,我隨你去看看吧。」

阿婆自然不依,最後蕭景鐸忍無可忍地說:「行了,都別說了,我去吧。」

阿婆心滿意足地拉走了人,徒留主簿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