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蕭玉芒大哭。蕭玉麗就欺負她弟弟還小,不能給她撐腰,這才使勁欺負她。

吵鬧聲把大人們也驚動了,蕭三嬸跑出來,聽見女兒哭,她也跟著哭:「娘啊,你怎麼能這麼偏心!我們三房做牛做馬,難道連二房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嗎?」

蕭二嬸一進門就聽到這一句,她也不樂意了:「弟妹你說什麼呢,我們二房每日下地,這些年跑前跑後地伺候母親,又不是像大房一樣只享福不種地,我們怎麼就要被你這樣埋汰?」

蕭二嬸向來潑辣,再加上她本就是老夫人的孃家侄女,姑侄又成婆媳,故而在家裡霸道的很。蕭二嬸和蕭三嬸一來,廚房吵吵嚷嚷,立刻亂成一鍋粥。蕭老夫人被吵得頭疼,正要發脾氣,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明明聲音不大,但就是能壓過蕭二嬸的大嗓門,清晰地傳到老夫人耳中:「祖母,算了吧,一個碗而已,不值得為此傷了家裡和氣。」

蕭景鐸站在門口,正皺著眉看著吵鬧不休的家人。

蕭家一共有三房六個孩子,蕭景鐸是長房唯一的子嗣,同時也是家裡的老大,接下來是三個姑娘蕭玉芳、蕭玉麗和蕭玉芒,再然後才是二房的蕭景虎和三房的蕭景武。蕭景鐸是長房長孫,雖然長房勢弱,但官府法令擺在哪兒,蕭景鐸才是蕭家祖產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算老夫人再疼二房的蕭景虎,也不能越過蕭景鐸去。所以一見蕭景鐸進來,廚房裡扯著嗓子吵吵的女眷都消停了。

蕭老夫人知道自己以後還得靠蕭景鐸來替她養老,既然蕭景鐸都這樣說了,她也給蕭景鐸這個面子,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別鬧了,平白讓別人看笑話。都散了吧。」

然而老夫人見蕭景鐸的腳步還是不動,她問道:「鐸兒,你還有事找我?」

「是。祖母,可否到屋裡說?」

蕭老夫人點頭,跟著蕭景鐸往屋裡走。蕭二嬸眼珠子溜溜轉,道:「哎,有什麼事非得避開我們呀?誰知道你是不是偷偷和母親要錢。」

蕭三嬸嗤笑,明明婆婆的錢大部分都進了二房的腰包,蕭二嬸卻賊喊捉賊,總覺得別人也在背後坑錢。

蕭家境況不好,一屋子人都要張嘴吃飯,然而青壯勞動力只有蕭二叔和蕭三叔兩人,所以蕭家的媳婦們連一個銅板都要斤斤計較。蕭二嬸還是不依不饒,嚷道:「站住,你要說什麼,當著全家人的面說!」

蕭景鐸頓住,忍無可忍地半側過身。

見蕭景鐸站住,蕭二嬸頗為得意,她正要開口,冷不防卻撞入一雙寒星一般的眼睛中。那對眼睛形狀優美,瞳孔極黑,在眼白的映襯下宛如一顆浸在水中的黑曜石,越發顯得黑白分明,精緻得不像一雙長在男子臉上的眼睛。可是搭在蕭景鐸的面容上,卻絲毫不顯女氣,反而清極澈極,讓被注視的人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面對這樣一雙眼眸,蕭二嬸心中一驚,立刻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等蕭二嬸回過神,蕭景鐸已經和老夫人走遠了,她氣憤地跺腳,覺得自己大失顏面。蕭三嬸見狀,譏笑道:「喲,二嫂的一張嘴不是厲害的不得了嗎,怎麼現在連話都說不應了?原來你只敢和我們三房橫,對上人家長房的獨苗,連個屁都不敢放。」

蕭二嬸惱怒地瞪了妯娌一眼,蕭三嬸也不甘示弱地回視。蕭二嬸心裡窩了好大一團火,她看著蕭景鐸的背影,憤憤唾了一口,嘴裡暗罵:「一個死了爹的孤兒,也敢和我橫,我呸!」

進屋後,蕭景鐸來不及解釋,立刻急切地說道:「祖母,孫兒能否和您借幾個銅錢,我得去請郎中。」

「請郎中?」蕭老夫人眉頭一擰,一雙利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蕭景鐸,「鐸兒,你生病了?」

「不是,是母親這幾天受了風寒,現在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我想替母親請位郎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