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英幾次都被氣的想摔袖而走,可是他想到右衛大將軍這個空銜,又始終狠不下心。

蕭景鐸雖然說這幾天開祖祠,但是德安太后剛剛病逝,熱孝都沒出就大興土木,真是把皇室和御史當死人。老夫人為難地說:「德安太后才剛走,遷牌位不妥當吧?」

蕭景鐸順勢應下,轉手就是一道反問:「那和禮部請封,總不用再左右推辭了吧?」

青菡跪坐在後面,聽到這話忍不住腹誹,這倒打一耙的手段,為什麼總感覺很眼熟?

老夫人能說什麼,這些都是事實,她們心虛,只能應下:「好。」

他們滿足了蕭景鐸的條件,蕭英趁機追問:「這幾日右衛大將軍的職空下了,你可知朝廷屬意誰?」

「這種事我怎麼知道。」

蕭英咬了咬牙,實在忍無可忍地說:「軍中明明傳言,右衛大將軍的名單,是你在擬。」

「沒錯,是我。」蕭景鐸極淡地笑了一下,「定勇侯想說什麼?」

接下來的蕭英不好說,還是老夫人代為開口:「鐸兒,你父親他當年也是軍中響噹噹的人物,靠軍功封侯,但是這些年卻一直不上不下。你父親原來是宣國公的人,不得秦王看重,後來秦王登基後,你父親的官職說不上壞,但也著實說不上好。這次右衛大將軍空出來了,而且還是正三品,正好是你來擬人選,交上去再給宰相和公主選。你看這不過是順手的事情,名單上的人那麼多,加你父親一個,又不影響什麼。反正到時候還是公主和宰相決定,你只是多推舉一個人罷了,並不算徇私。」

蕭景鐸哂然,這還不算徇私,到時候名單上加了蕭英的名字,容珂顧忌著這是他的父親,就算不是右衛大將軍,也會另外安排一個要職。蕭英算什麼人,蕭景鐸為什麼要幫他?

「用人唯親是大忌,這忙我幫不了。」

「可是古人還說,說什麼來著……」

雪蘭在後面輕輕提醒:「舉賢不避親。」

「對,就是舉賢不避親。」老夫人接著說,「你父親極有能耐,只是因為從前的原因,這才一直不得重用。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你為人子,怎麼能不向著自己的父親呢?」

「你先問問他有沒有做過一個父親該做的事吧。」蕭景鐸很是看不起蕭英這種自己高高掛起,卻讓老母親豁開臉面替他求情的做法。「我記得我科舉的時候,他用孝道壓著我定親,我剛中進士的時候,他用前程這種事威脅我,說不聽他的話就會被打壓。我去劍南道當縣令,抗南詔,回京後拜員外郎,北征突厥,再到後來我發兵吐谷渾,圍困洛陽城,我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的,他身為人父,又盡了什麼父親的義務?母親之死,他才是罪魁禍首,我少年時的坎坷,也和他密不可分,就這樣的一個父親,有什麼資格和我提孝道?」

「逆子!」蕭英拍案而起,老夫人連忙在兩人中轉圜,念道:「鐸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別生氣,好好說!」

屋裡的其他人也沒想到竟然撞到了長房父子的爭端,他們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蕭景鐸站起身,承羲侯府的下人侍女也紛紛站起。蕭家人特有的修長身姿讓他在屋子裡卓然不群,而他的眼睛,冷如寒江的月,天山的雪。蕭景鐸臉上沒什麼溫度,這樣一來,他出眾的容貌看起來愈發像一尊玉雕,就連蕭景鐸的聲音也平淡冷靜,毫無感情:「我記得我很早以前就說過,如果我得勢了,絕不會讓蕭英好看。我這人,從來不說虛話。」

說完之後,他連停頓都沒有,大步朝外走去。老夫人愣了愣,趕緊追出去:「鐸兒,鐸兒……」

然而年老體衰的老夫人怎麼趕得上多年習武的蕭景鐸,就連承羲侯府的侍女都得小跑著跟上。快要掀簾子出去時,蕭景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