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端詳。」

「把銅鏡給我!」

蕭景鐸按住銅鏡,說:「其實還好……」最終還是被容珂奪走了,蕭景鐸惜命地閉住了嘴。

容珂從鏡面裡看到後氣得咬牙:「你……」

「第一次難免要有失誤,多練習幾次,絕對不會這樣的。」蕭景鐸很堅持自己的學習能力。

容珂瞪他一眼,說:「拿水來。」然後,她將銅鏡扣在梳妝床上,自己描眉,貼花鈿,最後點朱唇。其實應該先挽發再上妝的,不過現在也顧不得了,容珂自己挽髮髻,蕭景鐸在一旁按容珂的指示幫忙,兩個人就這樣瞎折騰,竟然還真的挽出一個斜髻。

斜髻墜在一面,宛如堆雲,容珂在髮髻上插了流蘇,打磨精緻的如意狀金片墜在耳後,越發顯得美人慵懶,眼波橫流。

承羲侯府雖然缺少專業人才,但是女子梳妝的各樣器物都是有的,容珂用有限的首飾給自己收拾妥當,舉著銅鏡看了看,非常滿意。

蕭景鐸在高高挽起的髮髻上插了一隻白玉簪,目光從雲髻下滑,下面是如意流蘇,之後是容珂雪白修長、宛如天鵝的脖頸,在下面是她流暢優美的肩線,肩鎖平章,纖穠合度,美人如玉,不過如此。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侯府裡確實應該添一批金銀飾物了。原先我覺得這些簪釵不過如此,可是等它們簪到你的頭上,卻覺得美而不可方物,便是賣的再貴,價值連城,也是值得的。」

等侍女過來,見到容珂的髮髻,嘖嘖稱奇。

「殿下,奴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髮髻,真是好看!這是怎麼挽的?」

「不知道。」容珂搖頭,轉頭去看蕭景鐸。蕭景鐸也嘆氣:「我也不知道。」

容珂的妝容受到全府一致好評,女子聽到眾人稱讚自己的美貌,哪有不高興的。青菡從梅園裡折了幾隻梅,插入白釉細頸瓷瓶中,容珂從外面走進,就看到蕭景鐸在鋪研筆磨。

「你要做什麼?」

蕭景鐸招手,示意容珂過來看:「你方才在外面賞雪,我隨意畫的。雖然畫眉及不上你,但是好在,丹青之藝還沒有丟。」

容珂細細看這幅畫,片刻後讚嘆:「美極。」

畫上是一處深色的木製迴廊,一個女子在看雪,她似乎聽到什麼聲音,回首而笑。她的身後是十里紅梅,耳邊的金色如意流蘇微微反射著雪光,堆雲一般的髮髻上,還散落著細碎的雪花。

蕭景鐸在落款處,緩緩寫下「吾妻容珂」。

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能將她的神態、衣飾畫的這樣細緻傳神,這要看得如何專注、如何長久才能達到?顯然,這不是今日一時半會能達到的,必然是平時時刻留意,才能提筆而落,宛如真人。

容珂心中有暖流徐徐流過,她看了一會,也執起筆,微微沾了些墨,在留白處題了一款詩。

蕭景鐸的畫,容珂的字,落款處,還有他們二人的章。

這副畫就此成了承羲侯府的傳家之寶,侯府先祖和乾寧公主的連款墨寶,便是皇宮也不見得有。之後許多年,乾寧公主的事跡在長安裡一代又一代流傳,所有人都對那個輝煌壯闊的時代嚮往不已,她的親跡也都成了無價之寶。無數文人墨客更是在詩篇中深情詠頌她的事跡,乾寧時代雖然只有八年,卻為後來的成宗盛世打下了根基,沒有乾寧,就不會有文宗之治。

縱觀乾元年間,朝中腥風血雨,劇烈變革,無數宗室、臣子因此落罪,人頭落地。可是同時,那也是一個百家爭鳴、名臣輩出的年代,一代傳奇蕭景鐸、啟吾衛首任統領白嘉逸、御前女官松雪、治水名臣夏之衡等,俱出自乾寧之手,直到之後許多年,他們的後人都在朝為官,延續他們先祖的傳奇。

後世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