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倒落,滾到地面:“給我滾出去!”

話一出口,明臺就後悔了。其實他不想這樣說的,只是想到躺在床上的小儀,他心裡的就有股抑制不住的火氣。如果一開始,他還反對他們兩人的話,現在只想讓大哥去看看她,興許他去了,她就好了。

可是大哥跟個沒事人一樣,彷彿他們討論的人,不是和他們倆息息相關,只是一個外人的態度。如果讓小儀聽到這樣冰霜般的話語,不知道會有多麼傷心。

明臺看著眉目冷峻,盡是冰霜的大哥,看著他不為所動的樣子,只能撂下一句‘你會後悔的’狠狠的摔門而出。

後悔?明樓微微挑眉,眼底神色晦暗不明。自從選擇踏上這條路開始,他就已經扼斷了自己所有後悔的可能性。他現在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不容半點差錯,心智更是非常人所及。每每午夜夢迴,睜開眼看到層層黑暗壓迫,竟是久久等不到日出,連心緒都層層疊疊翻湧起來,竟也微微感到驚懼。

這並非膽怯,而是身處亂世對這個時代特有的敬畏和無措。越是想要抗爭,越是覺得深陷泥沼,有的人把他當成浮木,可他的浮木又在何處?

對於蘊儀……自己是喜愛她的,正因為太過喜愛,才對她要求更嚴格。其實他很矛盾,他心裡所受的折磨不比她少。他的浮木還只是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處在敢於執著的年紀。一方面,他希望蘊儀選擇他;而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蘊儀的選擇是他。因為,那將意味著,她放棄了民族氣節,成為一個心中沒有國家的人。

他更害怕她會成為下一個汪曼春!當年的汪曼春又何嘗不是一個善良的小姑娘,後來也摒棄了自己的國家,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他害怕如果蘊儀連最基本的民族信仰都沒有,會逐漸墮落,會逐漸……這樣矛盾又複雜的心情,誰能夠體會呢。

“大哥?”阿誠擔憂的看著沉默不語的明樓。

很快除錯好心情的,明樓示意阿誠坐下:“我沒事。繼續吧,我剛才要說,說什麼來著。”

思緒有些混亂的明樓一下子就忘了剛才說到哪裡來了。見此,阿誠接過話茬:“今天梁仲春和我提到一個人——孤狼。另外,我也在南田洋子的辦公室裡,也發現了孤狼的報告,幾乎所有的內容都是圍繞著我們明家的。而且,孤狼直指大姐就是共|黨,您也有重慶分子的嫌疑;此外,還特別備註:阿誠可利用!”

“這個孤狼對我們家裡的情況,也太熟悉了。”明樓暗自琢磨著身邊出現的一些人。

“我感覺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我懷疑是桂姨。”阿誠的聲音越發低沉,就算摒棄前嫌,她也是最有嫌疑的:“在她出現之前,我們家裡的情況可沒洩露得這麼徹底過。她現在日夜住在家裡,肯定有時間在我們不察的時候,偷偷潛入房間找東西。或許她就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上,推出來的。”

“十幾年不知蹤跡,突突冒出來,還是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確實值得懷疑。”明樓緩緩嘆息,按摩著穴位緩解頭疼:“你馬上調查一下她的檔案。仔仔細細的看,如果這個檔案是假的,那麼她這個人就是真的有問題了。”

“那麼,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保持常態!”

※ ※ ※

中西合璧的蘇公管,浪漫與莊嚴的氣質並存,和一些普通的宅院不同,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清新不落俗套,白色灰泥牆結合淺紅屋瓦,連續的拱門和迴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廳,讓人心神盪漾。文雅精巧不乏舒適,門廊、門廳向南北舒展,客廳、臥室等設定低窗和六角形觀景凸窗,餐廳南北相通,室內室外情景交融。

身著暗黃和黑色曲紋相交的旗袍的王雪琴,感嘆著蘇公管的匠心獨運。一直覺得這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