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十月已然是很冷了,我用水澆城牆,使之凝結成冰,李景隆的大軍無法攻破,之後等到父王的兵馬回返,他大敗而歸。

不過奇怪的是,就算父王大逆不道地起兵謀逆,朱允炆還是下了一道聖旨“我要活的叔父”。

這道聖旨成了父王的護身符,也成了朱允炆的催命符。

我留守於北平,高煦他們跟在父王身邊,父王是個多疑之人,在他率軍回到北平休整的時候,我曾經看到過他眼眸中的懷疑與陰狠。

難道父王會因為害怕我也像他那樣背叛,所以在猜忌我嗎?

哦,對了,我已經長大成人那麼久了,久到連孩子都有了,父王也不會相信我對他,還有孩提時的孺慕吧?即使,這本來就是實情。

之後,朱允炆派人送給我一封信,光明正大地送來一封信。

離間?

我嗤笑一聲,派人原封不動地送給了父王。

信裡寫的什麼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只是父王的態度罷了。

當父王說的那句“幾殺吾子”傳回北平的時候,我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想殺我。

他真的想過要殺我。

年幼時記憶裡的那個父王,我突然看不清了。

建文四年,父王攻入了京城應天。

那一夜,皇宮燃起了大火,傳言裡,建文帝已經在大火裡喪生。

父王,不,是父皇不相信,之後又有傳言說朱允炆是逃走了,父皇派人尋找。

許多人都猜測父皇是要斬草除根,可我卻想到了朱允炆的那道聖旨。

【我要活的叔父。】

我還想到父皇看著我偶爾的晃神。

我瘦下來之後,和朱允炆有幾分相像的面容。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父皇登基之後,受不住譏諷,不顧道衍師傅的勸告,想要大肆地殺戮那些建文遺臣,包括久負盛名的大儒方孝孺。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株連他們的九族,甚至,十族。

我想到皇爺爺時期的大案,那漫天的血色,連空氣都帶著血腥的氣味。

我苦苦向父皇求情,他看向我的眼神沒有溫度。

在母后的求情之下,父皇准許我一試。

黃子澄和齊泰的骨頭硬,又素來效忠朱允炆,莫說他們本來就是靖難之役的理由,便是不是,父皇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需要勸說的是方孝孺。

可惜的是,在父皇規定的三天期限內,我沒有成功地勸服他。

在刑臺上,我聽到方孝孺的小孫兒的哭聲。

撕心裂肺。

我請求父皇讓我最後試一次。

方孝孺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靠近,我以為他會同意。

然後,他吐了我一臉的唾沫。

父皇勃然大怒。

當然,這更多的是因為這實在有損於他的顏面。

我不是聖人,做不到唾面自乾這種事,我憤怒地甩袖,然後,看到了方孝孺身後的那些人,絕望的眼。

在離去前,我拋棄了之前對大儒的尊敬,憤而怒罵,“你不過是沽名釣譽,想要一死以全先帝之情,連累如此之多的人枉死,枉費有這麼多

人願意為你無辜受死!”

他愣愣地看著我,不說話。

行刑的前一刻,方孝孺終於答應為永樂朝廷效力。

當他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刑臺上響徹著那些人喜極而泣的哭聲。

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孝孺只願意為我所用。

那時父皇還沒有立太子。

我雖然是世子,是皇祖父親自選定的繼承人,但是,父皇更加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