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翻江倒海,面上卻什麼也沒有。

轉身之際,視線短暫相接,又迅速分開。

只這一眼,心意已通。

九生拾級而上,在距王座三步開外的地方垂首站定,等著秦王發話。

不想,秦王再次道:“抬起頭來。”頓了頓,接道:“看著寡人。”

九生便抬頭看向他。

九生原以為秦王嬴政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沒想到竟是個壯年男子,濃眉如劍,目似寒淵,鼻如懸膽,唇似刀刻,俊朗非常。

可嬴政看著他的目光卻令九生心中無端生出驚懼來,那裡面是不加掩飾的強佔欲,竟比深海中那些兇惡的男鮫還要強烈、野蠻、肆無忌憚。

九生想要將視線移開,可嬴政身周散發著令人不容抗拒的威勢,竟令九生不能將視線挪動分毫。

視線膠著許久,嬴政終於開口,道:“將錦盒開啟。”

九生鎮定心神,依言將錦盒開啟。

裡面盛著的,確是樊於期的人頭,雖經過特殊處理,但已開始腐爛了,發出陣陣惡臭。

嬴政只掃了一眼,便淡聲道:“合上吧,把地圖開啟。”

終於走到這一步。

雖然原計劃是由荊軻執行這最後的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沒成想,最後站到嬴政面前的,竟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九生。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半點兒退縮,或許他能將嬴政擊殺也未可知。

地圖一寸一寸展開,待要盡展之時,九生疾速抽出藏於圖中的毒匕,猛地朝嬴政刺去。

變故突生,滿殿皆驚。

在九生抽出匕首的那一刻,荊軻疾速向王座的方向撲來。

殿中守衛反應亦十分迅捷,即刻便去阻攔荊軻。

荊軻受阻,於王座之下與一眾守衛殺成一團。

王座之上,九生手執毒匕逼近嬴政,明明只是一瞬間,卻覺得被無限拉長。

毒匕已至眼前,嬴政卻依舊不躲不避,端坐於王座之上。

九生似乎看到他的唇邊噙著一絲淺淡的笑,那笑裡,滿是嘲弄。

在毒匕即將撕裂王袍刺進血肉的前一刻,嬴政驟然出手,如鷹爪般快、準、狠,猛地鉗住了九生執匕的手腕。

腕骨似乎被捏碎了,傳來鑽心的疼痛,毒匕脫落,被嬴政振袖擊飛,鉗制九生的那隻手往裡一扯,九生便如一隻被…操控的人偶般,跌進了寬大的王座裡。

嬴政旋即便翻身將九生壓在了身下。

嬴政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嗤笑一聲,道:“就憑你們,也想刺殺寡人麼?簡直可笑。”

九生迎視著嬴政的目光,眼裡沒有絲毫畏懼,道:“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行不行?萬一成功了呢?”

嬴政覺得有趣,道:“那你現在知道結果了,心中作何感想?”

九生道:“沒有感想,左右不過一死罷了。”

嬴政笑道:“想死?可沒那麼容易。”

荊軻終是寡不敵眾,被守衛制服,左腿受了傷,汨汨冒血。

嬴政坐直身子,手依舊鉗著九生,令他動彈不得。

中庶子蒙嘉撲通跪地,痛哭流涕道:“大王明鑑,臣實不知他二人竟以歸附為名意圖謀刺大王,故而才會引見他二人面見大王。臣只是想為大王分憂,不想卻弄巧成拙,求大王責罰!”

嬴政卻不理他,只沉聲道:“王翦何在?”

便有一身材魁梧的武將上前拜道:“臣在。”

嬴政道:“寡人命你率十萬兵馬,即刻出徵,討伐燕國。滅燕之日,便是你歸秦之時。”

王翦領命而去,殿上鴉雀無聲。

嬴政望著被逼跪在殿下的荊軻,道:“